他迎上去,将她揽在怀中:“珑儿,都是为夫不好,今日让你受惊了。”
于玲珑嘴角微微扬起:“我如今不是好好的,你莫要自责了。”她越是坚强,越让他心疼。陈据微微低头,却看到于玲珑眼角的鱼尾纹更深更显眼,心中不由自主地掠过一丝莫名的感觉。
春绿从角门穿过来,手上端着红漆小盘,府衙的灶房十分简陋,方才陈家人送了些东西过来,她与春晚还没能收拾过来,又恐于玲珑肚子饿,只得匆匆收拾了,随便煮了粥过来。此时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见陈据英姿勃发,身姿挺拔,年轻有光泽的面容俊美无双;而于玲珑则面容苍老,因着受孕,脸上起了点点雀斑,很是难看。
春绿按下心中的异样,恭敬道:“老爷,夫人,奴婢熬了一些粥,夫人先将就吃一些,垫垫肚子,待奴婢们清理好灶房,再另做主食。”
方才陈据有心让陈瑞景从外头买些现成的吃,但于玲珑向来挑剔,只吃春绿与春晚经手的东西,是以他便安慰她道:“珑儿先去吃粥,为夫先到前面处理一下事务。”
于玲珑乖巧地点点头:“好。”
她望着陈据大步朝外头看去,方才还笑着的面容忽而冷了下来:“春绿,去瞧瞧。”
“可是这粥……”
于玲珑接过红漆小盘:“快去。”
虽然陈据对她还是如初,但到底还是有了隔阂。她抚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也不知道自己下的这着险棋,是对还是错。
陈据的确去了前堂,他初初上任,对冥州一无所知,自然要好好打理。这一埋头处理公务,便专心致志,待他再抬头时,已经是日落西山,薄暮霭霭。春日的夜,带着一丝凉薄的风,缓缓穿过大堂,撩拨着他的面容。
他转身要往后院走,然而行了几步,忽而折身朝外头大步走出去。
年轻的陈刺史骑着马儿,缓缓穿梭在如今在他治理下的冥州城街道,看着与云州完全不同的城貌,内心终于衍生出一股自豪来:他心中的大计,终于达成了一半。他眯起双眼,抬眼看着薄朦朦的夜空,看向临安府的方向,心中缓缓计划着……
经过一处灯火最繁华的地方,后头跟随着的下属打马上来:“陈刺史,都说这冥州城中最热闹、最好吃的馆子便是这寻常居。陈刺史今晚还未用饭,不如就在这里用罢。挂我老胡的账好了。”
说话的是曾在云州跟随过陈据一段时间的胡青,如今是冥州的曹军,性子大大咧咧,最喜欢吃吃喝喝。
陈据睨了他一眼:“还能叫你请客罢?走,今晚你们要吃什么,尽管点。”
他才下马,殷勤的马童便来牵了马去。一行六人踏进寻常居,里头穿着簇新短褂子的茶博士就迎上来:“几位贵客,上兰香间还是上竹亭间呀?”
倒怪机灵的。陈据道:“最大最好的包间是哪一间?”
茶博士十分殷切:“便是兰香间与竹亭间了。当然了,兰香间的位置更妙些。”
“那就兰香间。”
直到上了三楼,陈据才明白茶博士说的位置妙是什么意思。这兰香间靠里,不靠外,坐在临窗的位置上刚好能看到二楼露台上跳着奇异舞蹈的舞娘。
胡青尚未成亲,瞧见舞娘,眼睛一下子就放得晶亮:“这寻常居果然名不虚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