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嫂便笑她们:“女人呀,都得经历过这一关。”
两人扶着柳大嫂进屋中去,只见里头窗明几净,炕上的竹篮里叠着好些婴儿的衣裳。两人拿起衣裳,瞧着那细密的针脚,羡慕不已:“柳大嫂好手艺。”
两人都是不擅女红的,此时相视会心一笑。
柳大嫂扶着腰半坐在炕上,见她们神情,正要取笑,忽而觉得肚子有些疼痛,嘶了一声:“这孩子,又在踢我。”
她今日穿得薄,顾娇与苏秋成只见柳大嫂圆滚滚的肚子忽而凸起一角,又很快消失,又在别处凸起一角,两人俱惊呼起来:“柳大嫂,你疼不疼呀?”
柳大嫂连连摆手:“不疼不疼。”
两人又陪着柳大嫂说了一会儿话,苏秋成却蹙了眉头:“柳大嫂,你这肚里的娃娃,果真是柳大哥从鞋底塞进去给你的吗?”
什么?柳大嫂一脸怔愣,还未等她回答,顾娇便在一旁反驳道:“胡说,明明是脱了鞋子,从脚底塞进去的。”
苏秋成瞪着眼睛:“从脚底怎么塞进去?”
顾娇其实也十分的糊涂:“这娃娃得费多大的力气呀才能钻进去。”
柳大嫂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地笑了起来,这两个大姑娘,可真是活宝呀!
两人莫名其妙,齐声问柳大嫂:“难道不是吗?”
外头灶房,沈禄听得柳大嫂在哈哈大笑,纳闷地问阿孤:“她们说什么呢?”
阿孤正专心给鸡拔毛,闻言头也不抬:“或许在说你呢。”
沈禄不服气,心道还是回去问苏秋成好了。
而阿孤向来不担心,顾娇一向什么都对他说,他何必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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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瑞景是信州陈家在冥州商铺的大掌柜,他自三十年前千里迢迢从信州来到冥州,在冥州扎了根,就没有再回过信州。这三十年间他娶妻生子,已经做祖父好几回了。他做事向来游刃有余,便是与冥州的三大富户交涉,他也毫不胆怯。但此时,他偷偷地抹了一下手心的汗,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此时坐在他面前的是大公子,陈家的嫡长孙陈据。只见陈据一身武官官服,更显得相貌俊朗不凡,尽管长途跋涉,但仍旧精神抖擞。他此时拧着眉:“云州是边境,整日动乱不堪,那里的郎中到处都是;冥州安顺,竟然没有人甘愿进刺史府中来做专职郎中?你可告诉他们,月银丰厚?”
还不是今日你进城的阵仗太大,凶神恶煞的,民怨沸腾,冥州的郎中大多是世代相传,以后你卸任走了,哪个还能混口饭吃?尽管心中如是想,陈瑞景仍旧恭敬道:“我已说了,但暂时没有人来揭榜。”
陈据到底还是给他这个陈家老人几分薄面,他挥挥手:“这件事很重要,你务必办好了。”
“是。”陈瑞景退下去了。
冥州上一任刺史清贫,只住在府衙后头一进的院子中,陈据倒想在自家外头的宅院住,但又怕初到任上事务繁多,多有不便,到底是忍着,暂时安置在府衙后头。
他穿过垂花门,见于玲珑挺着圆圆的肚子,正倚在门口朝他笑。珑儿自去年被诊出怀了身孕后,整个人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了。他们之前在云州看了好些郎中,都说看不出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