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最难就业年,只有更难就业年。”
早在冯亦容高中的时候,政治老师就发下了这样魔咒一般的警告,以劝说在座的同学们好好听课,好好复习高考。千万别以为高考就是挑战,对于普通人来讲,更残酷的挑战还在社会上等着呢。
果不其然,冯亦容亲身验证了这个警告。
冯亦容在网上投去的简历,不是石沉大海了,就是去公司面试之后相互灭灯了。冯亦容通过身边朋友了解到,原来跟她一样‘不是在找工作,就是在找工作的路上’的同学还真不少,不管是出身名牌高校,还是普通院校,他们都面临着找工作的考验,好不容易考验过了吧,现状又赤裸裸地再来重头一击,实习薪资微薄,还有三个月到六个月的煎熬试用期,试用期过了吧,扣完税金,交完房租除去外卖,口袋又空空如也了,这个月又成‘杨白劳’了。而每天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地重复着简单而繁琐的工作,忍受着新人的卑微,每天不停地对着镜子给自己打鸡血,以对抗生活与精神的压力,这大概已经是当代青年的大部分真实写照了。
而对于冯亦容来说,令她焦虑的不仅是这些现状,还有‘旧账’,信用卡银行账单上的数字犹如滚雪球一样日益剧增,又丢了工作,每天的账户上也是只出不入,无法避免的高消费生活也犹如带了锯齿的轮子在推着冯亦容走,一点点逼近,冯亦容就这样睁大着眼睛看着,看着那巨大的轮子,仿佛就是要从自己的身上碾压过去。她的心犹如死水一般,冰冷平静。
很快,上海的天空失去了春天应该有的明媚与温暖,开始下起了雨来,阴雨连绵的日子里,冯亦容在等待着工作面试的日子里,她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终日不见阳光的房间,只要关上灯,就是一片漆黑,有时,冯亦容就这样处在漆黑中,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那么疲倦的呼吸声,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对生活,对生命,仿佛不远处就看到了尽头,她甚至说不上这是一种失望还是一种绝望,可是如果还有斗志,那就当是四面楚歌吧,不是荒无人烟的绝境之地,还有敌人,有人,就是有希望的,有呼吸,有心跳,就是生命可以再现一切可能的迹象,不是吗?
而上海的春天下雨,应该也只是短暂的吧。
果然,还没等到天空放晴的时候,冯亦容就接到了面试通知,面试的公司是在静安区的场中路,这个地址对冯亦容特别不友好,乘坐地铁需要换乘兜兜转转绕一圈,下了地铁之后距离公司还有将近两个公里的路程,这一趟花费将近一个多小时,明明这公司距离冯亦容住址仅五六个公里,却要折腾一番,所以还没开始面试,冯亦容便开始有些犹豫了:如此不便,八成是不会去的了吧,但还是看一看再说吧,毕竟答应人家来面试了,总不能放别人鸽子不是?
公司又是一个金融公司,没办法,冯亦容学的是金融,专业对口的工作相对比其他行业的同等职位工作更容易找一些,在别无选择的时候,冯亦容只好都去试试,也好似探险一般的感觉,也许实际情况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呢?她希望自己不会被既定的思维所束缚,越尝试,越能从中掌握到更多信息,积累下来,也许有朝一日,这些信息对自己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呢?
很多时候,冯亦容不允许自己过得很糟糕,那大概就是因为她具有丰富的想象力,她可以由心地对美好产生联想,但其实这种联想往往会有两种结果,要么与现实的残酷对比得更加剧烈且戏剧,要么可以强化自己的内心,去相信,去改变,一点点靠近那些想象。
公司的业务大概是中小企业的税务筹划?
冯亦容面试的岗位是文案策划。工作简单轻松,薪资也都跟市面上的文案策划的薪资差不多。并没有什么可比性,大概就是可去可不去的样子。冯亦容的面试很快,离开时,她心里想:这么远,也就为了礼貌赴的面试,应该不会再来这里第二次了吧。但冯亦容起身时,面试官(即总经理)为她开门,还关怀地问了一些大概‘你家住哪里?’、‘怎么过来之类’的话,这个细节让冯亦容觉得很有人情味:也许可以试一试呢?
冯亦容就是如此感性。
冯亦容上午面试了金融公司,下午还去面试了一个广告公司,广告公司是一个新成立不久的创业公司,连办公室都是新装修的,两位股东是从央企跳槽出来的高层,其中女总裁的身材、颜值、气质,以及衣品让人眼前一亮,冯亦容的目光几乎就没有从她的那一身墨绿色丝绒连衣裙上离开过,并且女总裁的脸上自信十足,看起来虽年纪不大,但沉稳干练,不知道为何,冯亦容心里突然掠过了一丝丝羡慕,冯亦容是极少会羡慕别人的人,尤其是对于同性,她实在是不明白女生之间有什么好攀比的,不仅是无趣,还是自讨无趣,仿佛是没事干了非要往自己本可以平静如湖水的心填满沼泽土,再将这沼泽土上种满杂草,久而久之,杂草长高了,各种飞虫蝗虫也来竞相乱叮,而那湖水,也就再无清澈了。但此时此刻,冯亦容心里掠过的那一丝羡慕,却似平静的湖面上忽而飞过一只鱼鹰,留下淡淡的痕迹,回味无穷,浮想无限……
冯亦容喜欢遇见优秀的人,感受他们的气息与磁场,学习他们的长处与优势,放到自己的身上之后体会不一样的感觉,改变的过程让人感觉到充实。‘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有人害怕竞争,害怕看到自己的不堪,自卑作祟,逃了又逃,终究一事无成,有人喜欢竞争,追求激情,与输赢无关,期待看到更好的自己,自我度量,用力生长,方得始终。
所以她相信:失意只是暂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