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偌大的大孟宫中,沈才人的出身低微,即便凭借着美貌,偶然得以让建元帝宠幸了三四次,但却也无法使得宫中其他嫔妃对她高看几分。唯独只有趋炎附势的奴才们,方才会急着讨好于她。
垂下眼眸,尧姜把玩着腕间的玉镯子,只淡声道:“有赵公公的这番话,本宫也便放心了。只是近些时日本宫听闻,赵公公与沈才人往来倒是密切,连带着拾翠殿的炭火份例,便是用超了也无人主动禀明。”
伴随着话音落下,赵德义心里头只一个激灵。他在来时便猜测到尧姜定是发现了什么,只是不曾想到却是这件事情。
赵德义辩解道:“天地可鉴,殿下这便是冤枉奴才了。奴才是看那沈才人孤苦伶仃,又与奴才是同乡,这才素日里多有照拂的。”
“孤苦伶仃?”似是觉得这话很是滑稽可笑,尧姜冷哼一声:“这大孟宫中的妃嫔,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奴才来说她可怜了?”
听得这话,赵德义登时只大惊失色,尔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才嘴贱,奴才嘴贱。”他如是说着,一面用手不停地扇着自己的脸。
那声音委实清脆,可见赵德义是当真下足了气力。
殿内一时寂静非常,尧姜没有出声,亦也不会有旁人胆敢在这个时候说话,唯独啪啪的打脸声与炭火燃烧时发出的细弱声响,混杂着响起。
良久之后,尧姜蓦地抬起眼来,双手叠放在膝上,只淡声道:“好了,别打了。”
此时的赵德义脸颊通红,上头还清晰可见五指印。听见尧姜的话,赵德义略有些迟缓地顿住,尔后抬起了头,却是半眯着眸子。
尧姜别开眼,不去看他,掩嘴道:“这宫里头趋炎附势的人不在少数,赵公公若是想要急着讨好谁,本宫也不是那等斤斤计较的。只是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对什么人能做什么事,赵公公的心里头,也总得有数才是。”
这番话便说得极为隐晦了,尧姜不曾点明沈才人,却又字字句句都关系着这个人。
赵德义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他的脸颊肿得有些高,挤得眼睛睁不太开:“殿下的叮嘱,奴才省得了。”他口齿不清地应道,言语间似是还想要极力透出讨好的意味来。
尧姜抿嘴笑了笑,随手捻起一颗蜜饯来,放入嘴里。
“赵公公既是掌管着宫中内务,那应当也是知晓,如今母后尚且都以身作则,要缩减后宫的份例。公公是个明白人,日后要如何做,想来也不必本宫再多加提醒了罢?”
忙不迭地颔首,赵德义恭恭应道:“奴才自是谨记殿下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