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风吹散了蔽天阴云,星光隐隐,透了下来。
只见那提箫人和蓝玉棠相对而立,四目相注,过了足有一盏热茶工夫,那提箫人突然挥动手中七星就地一划,道:“从此刻起,为兄和你断去表兄弟的情意,日后如若再要追踪于我,别怪为兄的手下无情了。”
说完一番话,突然转身而去,身形闪了两闪,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见。
蓝玉棠望着那持箫人身影消失良久,才轻轻叹息一声,缓缓向徐凤眠走来。
徐凤眠知他起手剑势,快速无比,一面暗中运气戒备,一面心中暗道:他受了表兄之气,不要发泄在我的身上。
心念转动之间,蓝玉棠已然走近身前。
只见蓝玉棠伸出右手,指着徐凤眠,喝道:“阁下什么人!深更半夜到此作甚?”
徐凤眠心中暗道:这话问的好无道理,此地非你所有,你既能来,我又为什么不能来呢?
这些活,都是他心中所想,但却未讲出口来。
蓝玉棠不闻徐凤眠回答之言,心中大为恼怒,冷笑一声,道:“你若不肯说话,今后外泊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徐凤眠心道:只怕未必。
蓝玉棠伸手握着剑把,双目凝注在徐凤眠的脸上。
这时,两人相距,不过是两三步远,两人又都有着过人的目力,淡淡星光下,看的十分清楚。
徐凤眠过度的沉着,和那一对炯炯的眼神,使蓝玉棠已警觉到遇上劲敌,一时间,倒是不敢随便出手。
双方又相持了一刻工夫,蓝玉棠突然松开握着剑把右手,道:“你是聂姑娘从人。”
徐凤眠心中暗道:仙儿姐姐长我几岁,作她从人,有何不可。
当下微一颔首,仍不答话。
蓝玉棠冷傲之气尽消,黯然一叹,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洁白的封简,双手捧着,交给徐凤眠,道:“有劳上呈聂姑娘,就说我蓝玉棠今生一世,此心不变,但求能再赐予见我一面。”
徐凤眠看他凄楚神色,几乎忍不住要出口安慰他几句,但想一开口被他听出自己的身份,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只好强自忍了下去。
蓝玉棠看徐凤眠接过白简之后,仍是一言不发,只好抱拳一礼,说道:“我知兄台不便做主,兄弟自是不能相强,尚望兄台能在那聂姑娘面前,替我美言一二,兄弟就感激不尽了。”
徐凤眠心中忖道:你和你那表兄、不知在闹什么鬼,这美言又要如何一个说法呢?
他心中想到很多事,只苦不能开口。
蓝玉棠又长长叹息一声,缓缓转身而去。
徐凤眠望着蓝玉棠的背影,只觉他背影中流现出无比的凄凉,不禁暗自一叹,道:此人武功绝世,为人孤做,此刻,怎的竟变的如此模样。
只见蓝玉棠缓步而去,逐渐消失不见。
徐凤眠低头瞧瞧手中的白简上,写道:奉呈聂姑娘仙儿玉展。里面沉甸甸的,那是不只一封信了。
回头望去,只见夜色迷蒙,身后不见人踪,不禁心中大急,暗道:适才明明是聂姐姐的声音,要我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此刻那持箫人和蓝玉棠都已走去,怎的不见聂姐姐现身相见呢?
徐凤眠想大声呼叫,但也怕惊动了蓝玉棠,只好闷在心里发急。
原来,他已从持箫人和蓝玉棠断亲绝交的举动,和蓝玉棠适才凄惶无主的愁苦神情中,隐隐约约,猜到一点内情出来。
徐凤眠愣愣地站在夜色中,足足有一刻工夫之久,仍然不见那聂仙儿现出身来,再也忍耐不住,低声呼道:“仙儿姐姐啊!你在何处?为什么不现身和我相见呢?”
只听嗤的一声娇笑,传了过来。
静夜中听得十分清晰。
徐凤眠听音辨位,已觉那娇笑之声,发自四丈外一块大石之后,也不及言语,暗中一提真气,呼的一声,一式“海燕掠波”,直飞过去。说道:“姐姐啊!我……”
只见大石后缓缓站起一个头梳双辫,十五六岁的劲装少女,接道,“徐公子,小婢可不敢当你这种称呼。”
徐凤眠呆了一呆,才拱手说道:“姑娘是……”
那劲装少女笑道:“我是聂姑娘使唤的丫头,徐公子贵人多忘事,咱们早就见过了啊!”
徐凤眠仔细的打量了那劲装少女一眼,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愣在当他讲不出话来。
那劲装少女耸耸肩,道:“人家都走了,你还戴着面具作甚?”
徐凤眠取下面具,道:“咱们在哪里见过,恕我徐凤眠眼拙,实是记不得了。”
那劲装少女微微的一笑,道:“在一座山谷之中,还有南海五凶……”
徐凤眠一拍脑袋,道:“是啦!就是姑娘你假扮那青衣童子,混在南海五凶身侧。”
那劲装少女道:“你记性很好嘛!”
徐凤眠一抱拳道:“那时姑娘身着男装,叫在下如何能够认得出来……”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那聂姐姐哪里去了?”
那劲装少女略一沉吟,道:“她走啦……”
徐凤眠急急说道:“行踪何处?姑娘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