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就在爹临死之际,他曾向奴才的叔叔苦苦求告,乞求他能以一己之死保全一家人的性命!也许,那个时候,叔叔答应了爹;可后来,就在爹娘相继亡故之后,奴才与兄长却终没能逃脱必死的宿命!”
这时,龙榻之上,皇上凝眉不展,呼吸急促不平。
“皇上!奴才所言,您真真切切地听到了,是不是?此刻,您心中已然生出一种不祥之感,对不对?”
“皇上!奴才真真不愿您的眼睛再也看不到了!如此,你我真容相对之时,岂不是留下了太多的遗憾!您可知,这一刻,奴才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
忽然,承汲一把抓住了皇上即将抬起的手臂;他狠狠地用力,牢牢握住不放。
“皇上!奴才的真名不是姚宝天!此时此刻,与您近在咫尺的是端亲王的儿子、是被您追杀至死的袁承汲!”
一瞬间,皇上全身猛地一颤。
“皇叔!侄儿没有死!侄儿没有死!鲍直将军早就知晓侄儿的真实身份,是他指点侄儿献出那多年随身、举世无双的血玉印,以他人恶病之躯,代侄儿还尸入土,以安皇叔永绝后患之心!”
看着皇上愈发睁大、却空而不视的双目,承汲不禁有种回归真实的难得之感。
自这一刻起,他感觉自己终于摘下了“姚宝天”的面具,他感觉自己终于又变回了出身亲王府的袁承汲。
“那日在西宁殿,毓亲王临死之前告诉侄儿,他之所以会冤告我爹,并非出自本意,而是受皇叔之威逼胁迫;究其真相,我爹之死,并非意图谋逆,而是根源于君王心头之忌!换言之,爹之死、端王府之祸并非天意,而是那亘古不变、一次又一次活生生、血淋淋上演的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紧接着,承汲一声冷笑。
“不得不叹,老天终是公平的!纵使万般筹谋,上天允皇叔杀了我爹、杀了我兄长,却没能成全您夺去我的性命!百转千回,侄儿竟回到了皇城、来到了皇叔身边;而今夜,你我于此相见,焉知不是冥冥之中宿命的安排啊!”
将皇上的手安放回榻边,承汲长长地舒了口气。
“皇叔!鲍兄已经寻到了被四王挟去的袁成君,于龙体抱恙之际,未免圣心忧扰,余下之事,便全全交由侄儿去办吧!”
说罢,承汲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帕子抛入盆中;水花飞溅,其中几滴落在了皇上的脸颊上。
“皇叔安心!皇宫乃阴毒险恶之地,侄儿断断不会让成君涉入险境;与其来日成为冷酷无情的帝王,倒不如早些去安抚牵念已久的心魂。这一回,这唯一也是最后的一回,侄儿替皇叔做主了;成君不该回到皇宫,他该去陪伴太子、陪伴皇后!”……
就在承汲转身离开的一刹那,“咚”的一响,皇上一下子翻落在地。
闻声,小同子即刻去推寝殿的大门;谁知,承汲早已将门自内反锁住。
就在其疑惑慌乱之时,猛然一回头,天师出现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