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来,皇上不禁叹了口气。
“如今,毓亲王府已然败落人散,那孩子的丧奁之事怕是再无人用心操持了。”
“楚维盛!”“奴才在!”
“传朕旨意,于皇陵中选块风水俱佳之地,遵亲王嫡子之礼,好生安葬袁承恩。他是朕的侄儿,朕这个皇叔必得给他最后的体面!”“是!奴才遵旨!”
将念珠戴在手腕上,随后,皇上说到:“记得有一回,朕听几个老宫人闲话,说是早夭、未及婚配之人死后怨气极大;若要安抚神魂,便需在其成人之年,为其配一桩冥婚。”“是!从前,奴才也听过这样的事!”
“朕曾听皇后说起过,似乎是一年前,岳之麓的嫡出女儿因病亡故,其年龄仿佛与承恩相当吧!”“皇上所言极是!一年前,岳大人的确失了个女儿,奴才听闻,是患了失血之症。”
“嗯!自今日起,你便记下这事儿!过几年,到了时候,就将岳氏女配予承恩为妻吧!”“是!”……
“你爹他……他自始至终从无半分不臣之心,是我……是我冤告了他意图谋逆之罪,是我亲手害死了自己的长兄!可是,承汲,我之所以这样做真真是身不由己、无可抉择啊!昔年,若我不肯捏造罪证、告发你爹,皇上他定会要了我的性命啊!”
“端王本就曾被先帝议储,加之其在朝中颇具威望,皇上日夜难安,唯恐其暗中成势、篡夺皇位;有了我的告发,有了谋逆之罪证,皇上便能名正言顺地杀了你爹了!”……
毓亲王临终吐露之“真言”反复回荡于耳畔,再次立于承天殿外,承汲心中已是翻天覆地之变;他不知再如何跨入那扇君臣之门,他甚至不知再见皇上、自己该呈现出怎样的神情。
心底暗思之时,忽然抬起头,天师正一步步登上大殿前的石阶。
“奴才见过天师!”“姚护卫免礼!”
“皇上可在殿内?”“回天师,这时候,想必楚公公正在侍奉皇上用早膳呢。”
“既然如此,鄙人便在殿外稍作等候吧!”……
这一刻,望着对面而立、衣冠楚楚的天师,承汲心头不禁闪过那侍卫口中的描述——那人紧紧捂住小儿的口,令其不能出一声;待其拖到湖边之后,那小儿似乎已然昏了过去;见状,那人即刻将他推下了湖中……
“姚护卫!姚护卫!”“啊?”
天师一声唤,承汲这才回过了神。
“姚护卫可是有心事?鄙人瞧着,仿佛有些神不守舍啊!”“没……没有!”承汲连忙应和到。
“歇了一日,可觉得好些了?”“多谢天师惦念,奴才无恙!”
“奴才贱躯,劳天师前去探望,心中感愧不安。”“哪里话!你我皆是御前之人,彼此间理应相照。”
勉强一笑,承汲开口道:“奴才有一问,还请天师指点!”“姚护卫请讲!”
“昨日,天师亲口告诉奴才,毓亲王之子是因调皮贪玩儿,独自经后殿中的暗门跑了出去,后于湖边玩耍,加之天降绵雨、石子路滑,这才失足入水、丢了性命。奴才想知道,如此推断到底是猜测还是确有真凭实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