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护卫,已然入夜,咱们这是往哪儿去啊?”拉着承汲的手,小承恩轻声问到。“去西宁殿!去见你爹!”
“自爹奉召入宫之后,我已经有两三日未见到他了;王府之中,娘与三姨娘都急得寝食难安呢!”“不过几日,你娘又何必忧心呢!”承汲低声说到。
“对了!晚膳之时,我在太后宫中见到皇叔了;就在饮茶之际,皇叔忽然就咳出了血。”
“咳血?皇上咳血了?”“嗯!”承恩点点头。
“如此,皇上与太后为何不宣太医呢?”“太后本是要传的,可皇叔硬是不让;说不过是肺热炽盛之微恙,用些清热凉血的药茶便可万全。”……
不一会儿,承汲带着承恩来到了西宁殿前。
“姚护卫!”守在宫门外的小同子即刻上前。
“同公公,奉圣上之命,特允准毓亲王父子今夜相见。”“是!奴才与一众侍卫定会好生守在西宁殿外,绝不许任何人入内!”
“有劳同公公!”“姚护卫请!”……
入得西宁殿,一阵冷风袭来,承汲闭上双眼,长舒一口气……
“宝天啊!”“奴才在!”
“今夜,你带着承恩去见毓王最后一面吧!”
听此言,承汲不由地心中一颤;这一颤,是他期盼已久之颤,亦是突如其来之颤。
“承泰与德妃一事,毓王已然在朕的面前悔罪了;他会写下一纸认罪书,也算给满朝文武一个交待了。”
“奴才斗胆,想问皇上一句!”说着,承汲跪在了地上。“讲!”
“皇上英明圣断,毓亲王罪不可恕;如此一来,整个毓亲王府会不会……会不会株连获罪?”
此刻,望着跪在面前的承汲,皇上不禁微微一笑。
“朕竟差点儿忘了,当年,姚护卫是毓亲王举荐入宫的;论起来,他可是你的恩人啊!”“奴才有罪!还请皇上恕罪!”
“若是没猜错,你是想求朕宽恕毓亲王的家眷吧!”“是……是!纵使毓亲王有罪,可奴才真真不愿看到毓王府之妇孺受到牵累!”
这一刻,承汲不敢抬头看皇上的神情。
“为重罪之人的家眷求情,你可曾想过这里边儿的轻重利害啊?一个不留神,说不定情没求来,倒将自己陷了进去!你且看毓王从前在朝中的那些亲信、挚友,眼见其大势已去,为保身家性命,一个个忙不迭地向朕陈表忠心,有些人甚至向朕献上了其暗中书录的毓亲王七大罪!”
徐徐转过身,皇上一步步朝着龙椅走去。
“你若不愿再为毓王求情,现下,朕便准你收回方才的那番话;你自当全然未提,朕亦作从未听到过。”皇上背身说到。“奴才不会收回那番话,因为奴才知道,皇上乃明君圣主,广施恩泽于天下;如今,也定会宽宥那些妇孺之辈的。”
“君前置喙、妄加揣测圣意,姚护卫,这可是大罪啊!”
紧跟着,承汲端正而起身,随后便是三行跪拜大礼。
“昔日,端亲王不忠不孝、犯谋逆大罪,纵使如此,皇上依旧法外开恩,免除其双子死罪;再后来,端王次子袁承汲脱罪而逃,隐姓埋名、苟活二十余年之后,终因一方血玉印露出真实身份,从而被鲍将军缉回皇城;怜其一生漂泊、恶病而死,皇上再没追究其过往之咎,反而允其尸身归还、与端王同葬;那世间至宝——血玉印则跟随其长眠于地下,算是对袁承汲最后的慰藉了。皇恩浩荡,如江海滔滔之涌;现今,相似之情势在眼前,皇上之圣明仁慈又怎会断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