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出了怡心居,承汲并未径直走向后花园,而是绕着小路来到了宝怡斋。
“三爷!三爷!”掩上院门,承汲轻声唤到。“是宝天吧!”
这一次,袁守鑫很快答了话,声音也不似从前那般低沉沙哑。
“真是宝天啊!没想到,我还能……还能再见你一面!”“三爷哪里话!我不过是入宫,总会有出宫回府的机会!”
“好!好!能回来就好!”“三爷!我扶您屋里坐!”……
走近后院内室,承汲发现,这里已然被收拾得整洁利落,往日的破败之感不复存在。
“来!你难得回府,咱们爷俩儿喝上两盅!”“好!晚辈一定奉陪!”
紧接着,承汲起身为袁守鑫斟酒。
“哟!我面前的这杯空着,倒是你跟前儿的已经满上了!”承汲笑着说到。“哈哈哈哈!方才肚中的酒虫犯了瘾,就自己先饮了两盅。”
“好!那这一盅,晚辈一定陪着您!”
斟满酒,承汲执杯相敬。
“你我先敬一敬六夫人的在天之灵吧!”此刻,袁守鑫开口到。
沉默片刻,承汲说到:“不必了!方才,我已然到灵柩前拜祭过了,也进了香、也敬了酒。”
“你一定在怪我心狠手毒吧!”说出这句时,袁守鑫的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没有!三爷是为了我,我心里明白!”
此后,承汲与袁守鑫相视无语,屋子里死一般地寂静。
“也许,六夫人永远不会吐露那夜的秘密,但我依旧整日不得心安,我断断不能留下一丝一毫的危机。”“三爷有所不知,那日随皇上过府,我私下与六夫人见过面;悦心堂前,六夫人亲口告诉我,她早已将那夜之事随风遗忘,叫我不必耿耿于怀。”
“比起活人,只有死人的嘴才最叫人安心。”袁守鑫稳稳地说到。“是!事实上,六夫人不是死于您三爷之手,而是死在了我之手。自今日起,这便成了我终生逃不掉的孽业;夺人性命,这是我莫大的罪孽!”
“宝天!这与你无关,这是我一人所为!一人所为!”“可此事源起于我!我失口提起了昔日的端亲王,提起了当今朝堂宫闱之内的最大忌讳!六夫人无意中听到了,所以才……”
“宝天,你年纪轻,未经世事!昔年端亲王之事乃朝中大忌,你的脱口而出会招来杀身大祸的!我不能,我决不能让任何人抓住你的把柄,日后将你陷入险境!你明白吗?你真真明白吗?”“我明白!我怎会不明白?可……可一想到六夫人因此送了性命,我心里实在难受!实在愧疚难耐!这您又明白吗?您又可否明白啊?”
听了承汲的诉说,已然站起身的袁守鑫坐回椅上;他慢慢合上眼睛,将面前的一盅酒一饮而尽。
“若是你心中愧悔不安,六夫人的命,我去偿!”“三爷何出此言?您若是偿了命,还叫我活吗?”承汲大声说到。
“就算不偿命,我也断断留不得了!”“三爷!您这是……”
“宝天!今儿是你我在阳间的最后一面,我……就要走了,到阴间去见我服侍了半辈子的主子!”“三爷!您莫要胡言,您莫要吓我啊!怎就留不得了?您怎就留不得了?”承汲急忙追问到。
“这酒,我已然饮下了第三杯了!”“冠……冠顶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