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亲王,承汲的亲叔叔;当承汲从李广耀口中得知这一切后,时隔数年,他仿佛再一次嗅到了那浓浓的血腥味。皇城,又是皇城,那皇亲国戚所居的富庶繁华之地,再一次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原来,那难得的冠顶红竟是毒物。”承汲低沉自语,不禁联想起昔年自己险些被逼饮毒酒丧命之事。
“也不尽然!那冠顶红本无毒,只是经特殊炮制,它蕴藏于内的毒性才被引了出来。此外,冠顶红乃蓄积成毒之物;若少量食用,不仅无毒,还可温煦筋脉、通络活血;倘若过了量,自会变宝为毒、缓缓而发,可掐着时辰要了那食用者的性命!”
承汲细细回想着方才李府宴饮:五爷恰恰是比李广耀与李老爷多食了一瓮冠顶红粉末,而这夺命的第三瓮,正是承汲亲手为其散入汤中的。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想不到,亲王身边亦是如此!昨日还是心腹密探,今朝却成了心头之患。”
“怎得?怕了?”听了承汲的话,李广耀继而问到。“不怕!毓亲王要杀的是五爷,又不是我。”
“好了!夜深了,你也累了一整日,快回去歇着吧!”……
回到房中,承汲呆坐榻边,久久不语。
“宝天,你怎么了?难不成李府之行惊着你了?”师哥小唐问到。
“师哥,师傅……是李府豢养的杀手吗?”此刻,承汲低垂着眼帘说到。
一时间,小唐与承汲相视无语。
“宝天,师傅不是是非不明的糊涂人,师傅教咱如何做,你我听从便是。”小唐微皱着眉说到。“可……可那毕竟是取人性命啊!难怪李府管家要漏夜到访,原来是为了商定杀人大计。”
稍稍顿了顿,承汲接着说到:“师哥,你是不是早就知晓李府之行是为了取人性命?”“师傅一吩咐取冠顶红,我心里就明白了。”小唐低声答到。
“那你当时为何要瞒我?为何不早早将真相告知我?”承汲略提高声音问到。“我……我不能告诉你!倘若当时告诉你,你还能泰然自若地将冠顶红散入汤羹之中吗?万一你失了手,师傅如何交待?李府如何交待?若真是打草惊蛇,坏了上人的大事又该如何交待?”
“这么说,师傅是要将我培养成杀手?变成一个夺人性命于无形的……”“宝天!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师傅如此,李府也是如此!那皇城之中的毓亲王是何人?你我开罪得起吗?别说你我了,就算是李老爷,只要是上人吩咐,他必得诚惶诚恐、肝脑涂地。”
“我不愿杀人!我不愿杀人!”承汲即刻大声道。“宝天!你何必如此反应激烈呢!世道险恶,哪里不是尔虞我诈、你死我活?杀人之事日日都有,只不过有的见血,有的不见血!你若是不愿、若是害怕,来日,你便无法活下去!到时候,命都没了,还谈何愿不愿?你好好想想为兄的话吧!”……
耳畔反复回响着师哥小唐的字字句句,这一夜,承汲转辗难眠。
杀人不见血,这本是嗜血冷酷之人的所作所为;现下,怎得与自己的恩师连在一起了?自己一向感念而敬重的师傅怎会在一夜间成了李府雇佣的杀手?……
十年来,承汲一直过着平静的日子;可自今夜起,他心底的波澜再次涌动,他隐隐有种感觉:也许,自己与皇城间宿命钦定的关联远远没有断绝;或许,终有一日,他会回到那座皇城;可这一天,还会有多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