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禹啊,几时了?”邓锦睁开眼,看向趴在床边的孙子道。
他们这一行人,是受邀参加兴武王加冠之礼的。兴武王,今年已有二十一,因去岁在前线,故而这冠礼自被落下,足足延期了一年之久。
身为其先生,邓锦自是在受邀之列。上次他给弟子想的表字,最终还是没有寄出去,而后又重新想了一个,若今次皇帝没有赐字,那他这作为先生的,自当在徒弟冠礼之时,送上一个。
邓禹的耳朵树了起来,在祖父伸懒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祖父醒了。但见路边有两个少年在攀树,邓禹觉得有趣,故而略微停顿了两个呼吸。
“回禀祖父,现已是到了申时,我们可是要在陕亭过夜?”邓禹回过身子,面向邓锦问道。
邓锦拉过孙子的手,使之坐在身边,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嗯,离兴武王的冠礼之日尚有四日,时间足矣,今次路过陕亭,正好拜访一老友。”
陕亭属弘农郡。故称为宜阳,去年的时候,皇帝下令,革新弘农郡共计十一县的县名。
其实,何止弘农一郡,如全国绝大部分的乡邑皆得到了更名,使得民众过境多有不便。
于陕亭停留一日后,邓锦带着孙子邓禹,加上老仆车夫,共计五人继续向武关进发,抵达常安的时候,正好是第三日。
当夜,见先生还有小邓禹到来,王匡于王府中摆了宴席,并邀请尚在京中的扬雄,田怀等人作陪。
此番聚会,多为名士,所谈者,学术巨多。场面到也显得其乐融融,邓禹身为晚辈,于宴中来回奔波,充当了酒童的身份。
待他停下来时,才得以坐在王匡身边,见祖父未注意,偷偷的抿了一口酒水,然后舌头伸的老长,不断小声鼓捣道:“叔父,你家中的酒水太辣了!”
与王匡相处时,邓禹很是放松,亦是亲切的称王匡为叔父。幼时,王匡每次去家中为他代写吃食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继而,邓禹对王匡有种天生的亲近感。
看少年这样子,王匡有些无语,想来邓禹是打算喝果酒的,他指了指旁边放置的深色陶瓷瓶,没好气道:“那里面有果酒,你喝之前,也不闻一闻。”
王匡都有些怀疑邓禹是故意的。
“那知道叔父今次放了这么多酒,呀!”邓禹恍然,正打算伸手捏住那瓶果酒,不知何时,另一个小手已经握上那瓶果酒。
随之,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阿翁,表兄长已经喝了两瓶了,我都看到了,这是令仪给你拿的醒酒的,万不可再被表兄喝去了。”
王匡深深感到有女儿后的贴心,小丫头可比王轩那个贪睡的家伙好多了,这段时间在家中,王令仪可谓是为他这个父亲操碎了心。
见旁边的邓禹涨红了脸,显然没发现自己方才偷喝果酒的情形被另外一个人看到。
王匡忍不住揉了揉额头,见女儿凶巴巴的模样,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点头哄道:“不给你表兄喝了,乃翁留着等会醒酒可好。”
王令仪这才作罢。
让人颇为意外的是,不一会儿,王令仪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另一瓶未曾开封的果酒,放到了邓禹的面前:“这才是给表兄留着的。”
邓禹双手接着,嘴角露出两个小酒窝,念叨着:“令仪小妹辛苦!”
心里却打定主意,以后见了这位令仪小妹,要躲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