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乐瑾却是很害怕:若是那个自称为生父的岑北渊,真的是个乱臣贼子,她往后要在世上,在朔王府该以何种身份自居。
“过往种种,皆是虚妄。”邱一色留下八个字,岑乐瑾一人慢慢品尝。
有一种很涩的味道在她唇齿荡漾,回味无穷。
她确然是忘了:突然出现的“哥哥”符半笙此时还在同秋水庄的弟子们纠缠不休。
以一敌十,尚且不在话下。但,以一敌好几十他是真的有些吃不消。
约莫赶了五十里路,符半笙终是确信秋水庄的人不会再跟来才逐渐放慢了脚步。
他何时有过这样狼狈——肤白胜雪,翩若惊鸿。
前来秋水庄寻人的南歌和肖尧二人,正巧与符半笙在汾水镇意外相遇。
“符……半笙,阁下是叫这个名字吧。”南歌对他之所以印象深刻,无非是岑乐瑾盯着他曾看了许久。
“朔王殿下,身边这位是——”符半笙和肖尧算得上第一次见面,相互礼貌点头示好。
“我的——大舅子。”
什么?
朔王当着亲舅公的面,承认了岑乐瑾的名分。
“殿下若是不喜欢她,没必要绑在身边。强扭的瓜——不甜。”符半笙比平日更耀眼夺目的脸上愈发显露得阴森可怖,空洞冷漠。
“你不要告诉我,你对她也感兴趣?”
男人之于男人,直觉分外敏锐。
南歌看出肖尧在意她,有一半原因是碍着是邱一色的孙女;可这个人若说在意,那到真的是个强劲儿的对手,不容小觑。
“她如此天真无邪,谁能不爱呢。”符半笙嘴角挂了一抹阳光的笑容。
“殿下,我们赶时间,别和他啰嗦了。”
肖尧没看出符半笙有什么关心岑乐瑾的行动,只是越早赶到,岑乐瑾或许能减一分痛苦。
“多个帮手,不好吗?”南歌瞪了肖尧一眼。
活该岑乐瑾看不上她师兄,太迂腐了,连这么近在眼前的绝世高手都看不见,还谈救人。
“你同我一旦联手,云京那边怕是不好交代了。”符半笙知道云京这位王爷,背景复杂,身世特殊,所以江湖里头没有几个门派敢结交这个亲贵,更别谈联手合作了。
“我几日前才烧的绵山谷,不知你可有听闻?我上月末刚杀的谢凉笙,又不知你可有听闻?一桩纵火案,一桩杀人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谢凉笙居然是你杀的……”这一点出乎符半笙的意料。
他先前还当是那位新晋庄主为篡位下手的呢。
“绵山谷……我似乎没有听过。”符半笙对这个地名非常陌生,在长天门里,无人提及这处世外桃源。
“我猜,是邱一色和常几道达成了什么交易吧。不然那里,也不见得所有门派都不去打扰。”南歌说服人的本事是一套一套的,趁热打铁继续问道,“合作吗?长天门那边,你可要想清楚了。”
“巧了。”符半笙觉得南歌言之有理,想到自己未能及时复命,捉回岑乐瑾,回去也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我刚刚甩开那些弟子,殿下这会儿可要记得帮我。”符半笙微微一笑,起身跟着两人一并往回走。
“不好,他找来了朔王和另一个男子,快去通报庄主。”
远在几十里开外的秋水庄一弟子看到不一会儿来了三个人,心觉不妙,赶紧催促小弟回去禀告。
“三个?”邱一色没算到肖尧也来了。
“属下们该怎么做?”回去通报的弟子问道。
“留一个活口。”邱一色心中有数,大概率这群废物是打不过南歌的。
“符半笙,你也忒水了。不就好几十人么,难道你就只会轻功伤不了他们?”南歌还以为来了几百号人,看到前途密密麻麻绕了个正方形的弟子,更是当面讥讽他功夫不济。
“离了越寒蝉,我的武功差不多就废了。”符半笙满脸惆怅。
“此话何意?”南歌和肖尧同时问道。
“长天门里头有一种很厉害的蛊虫:母子蛊连心,可互相汲取内力提高武功。可眼下,他死了,我体内这子蛊自然没什么作用了。再过数月,我便是个手无寸铁的废人罢了。”符半笙哀悼的口气,听者惋惜,闻着怨兮。
“现在——你能解决多少?”肖尧算了下,他们三人,起码一个人要摆平二十人以上才有机会杀出重围。
“十三四个吧。”符半笙没底气地说道。
“你?”
“我?”南歌没想到肖尧居然想着三个人分摊敌手。
“三十个,轻轻松松。”他大言不惭地夸下海口。
“谢殿下隆恩。你们两位先打头阵,我一人先去营救。”
肖尧话音刚落准备起身开溜,南歌不知拿了个什么绳索捆得他像个麻花粽子。
“她若是知道你见利忘义,一定会很鄙视你的。”南歌轻轻在他耳边说道。
肖尧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他可不想在岑乐瑾心中形象一落千丈。
但真的打架嘛——要是比不过另外两个人不也是没有面子。
“怕什么——大不了人头让几个给你。”南歌油嘴滑舌的样子,颇有几分太宗年轻时候的神态。
三个人,处理完这些杂碎,不过三个时辰不到。
邱一色在庄内,静候最强王者南歌的登门拜访。
“你们两个,从别的地方去找她。”肖尧破天荒地冲在第一顺位。
“为什么你走大门,而让我们二人走偏门?”南歌和符半笙同样不同意这个分组。
“他是我师傅,我能拖他一会儿是一会儿。再说,小瑾肯不肯跟我走还很难说……”肖尧突然没了底气,他眼睁睁看着她一人潜入凤鸣渊的时候,就知道彻底没了和她长相厮守的资格。
“很有自知之明,不错。”南歌对这个理由甚为满意。
“你倒是很自信?”这个时候轮到符半笙心有不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