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森和江画在从老家过来的路上分开。
他赶去追踪另一人。
这样就不会把一般人卷入了。
停车场上没有半个人影。
“和猴子们相亲也不会有结果的,我会把你们全部变成烤猴肉。”江画向前伸直双手。
江画决定先发制人。
但是猴子却用跳跃轻松地躲过这一击。
大约跳了十公尺远左右,身态惊人地轻盈。
「叽!」
空中的[猿』发出尖锐的声音,将手斜斜挥下。
银光瞄准江画的颜面划来,她闪身躲过,但左肩仍被划伤。
[猿』将力量化作圆刀状的东西丢了过来,不太好看见。现在因为是在黑暗中,所以肉眼也捕捉得到,如果换做白天的话可能就完全看不到了吧。
「居然攻击女性的脸,真是一群没品的猴子。」
江画不顾肩上的伤,用左手手指放出一发指弹,指弹在空中留下一道红色的残影,直击『猿』的眉间,被击中的『猿』脑袋冒出火焰爆破了。
这一招和鞭子一样是新想出来的招式凝结火焰的飞砾,虽然无法连续发出,但一发指弹的破坏力就能和数个火球匹敌。
被江画的鞭子挥上半空的两只、还有剩下来的『猿』,因为看到同伴被杀而发出愤怒的怪异叫声。
咻、咻。上空的两只『猿』放出两道银光。
江画以包着火焰的左手挥开银光,蹬向地面跳起。
她跳到两只[猿』中间,转动身体和手腕,以火炎之鞭击倒这两只『猿』。
爆炸持续不停,两只『猿』的上身被炸碎,在火焰的包覆下落地。
「叽呀!」
「唰喔!」
在江画落地之前,另外三只『猿』跃起,在空中包围住江画。
三只『猿』,总共六只手瞄准江画,手指如长枪般笔直伸来。
「太天真了。」
江画无视地心引力地继续往上飞去,她在脚下放出小块的兽气结块,一步步往上踏去。
失去目标的六只手互相撞上彼此。
炎鞭一挥,指弹划出轨迹,于是又是两只[猿』爆死。
剩下的一只虽然也放出了银光,但被江画以鞭子挥开,还抽空踢了『猿』的颜面一脚。她飞踢的威力可不输给鞭子。
「叽呀!」
在被踹得喷出鼻血、往后仰倒的[猿]头上,江画又加了一记拐子。被兽气强化的手肘连铁也能敲碎。
头盖骨被击得粉碎的[猿]滴着口水坠落在地。
江画无声落地,绑起的黑发飞扬着。
「剩下的四只,想燃烧的就上吧。」
江画以鞭子抽打地面,四散的花火映照着她在黑暗中的柔美曲线。
四只同时发出攻击,一只贴在地表上伸出手,一只跳到上空连射银光,剩下的两只则散到左右,将双手的指甲如剑般伸出,准备展开近身战。
这么低阶的联手攻略就想把我打败,你们还早了啦!」
江画微笑,向后方奔去。在江画跑走后,银光刺进地面。[猿』伸出来的手也似乎无法转换方向,所以只要梢梢改变跑道便能轻而易举地躲开。
麻烦的是以指甲进攻的那两只,[猿』比人形的江画快上太多了。
距离在瞬间被『猿』拉近,江画被指甲猛攻,只好逃离停车场。
就在她逃到马路上的同时,一台公车经过。喇叭声响起。
为了避免被辗到,江画正准备往上飞越车身,但她的眼角余光突然捕捉到一张她熟悉的脸孔。
一个绑着马尾、贴在窗子上叫着些什么的少女没有错,那一定是夏青。
「搞什么!为什么那孩子会在这里:」
江画脚一蹬、手在公车上一撑,更往上飞去,脸上尽是遮不住的惊愕。
「她是来阻止战斗的吗!」
错不了。江画看着公车远离,这么想着。
「我不希望江炎哥哥、江画妈妈和江森舅舅去跟那个叔叔打。」
那是昨天晚上的事,在夏见和孩子们睡了之后,夏青跟她这么说。
「那个叔叔救了我喔,而且他抱了我耶。」
两手交握的夏青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成长时期爸爸没有陪在身边,夏青对于温柔待她的年长男性毫无抵抗力。
「可是啊,夏青」
夏青靠近无力的江画,继续说着:「他笑着听我讲话喔,而且他还说他喜欢花,里穗跟我说过,喜欢花和动物的人不是坏人。」
小穗是把夏青带大的阿姨。
「夏青,那家伙是敌人,只要那家伙活着的一天,江炎的生命就会受到威胁。我不管他本性究竟是不是好人,我都不能放任狙击自己家人性命的人活着。」
江画完全不听夏青的请求,结果夏青噙着眼泪:「一定是有原因的!为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沟通就要开打,这样太奇怪了吧!死亡是一件很悲伤的事啊!」
夏青用邻居都听得到的声音责备江画。
曾经目睹死亡的夏青才十岁,就已经比一般的大人更了解生命的沉重。
「如果我们试着沟通、避开战斗,那最后江炎被杀了怎么办,人命不像游戏一样可以重来的!如果把敌人打倒就可以让江炎活下去,那我就会选择走这条路!」
因为最近的事变得情绪化的江画一个不小心也跟着大声了起来。
被病魔折磨的江炎让江画失去了冷静。
「如果你知道了江炎的身体状况,你绝对说不出这种天真的事!」
江画差点就吼出了这句话。她并没有告诉夏青有关江炎身体的事,只跟她说江炎得了重戚冒一直在睡觉,只准夏青打电话,不准夏青去见他。
夏青满脸赤红。
「江画妈妈大笨蛋!」
就这样,夏青关进了房间里。今天早上一句话也不说就去上学了。
「居然能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真是了不起的行动力,这孩子的将来还真值得期待。」
她大概是向夏见问了江家老家的地址吧。
一脸复杂的江画降落在行道树并排的人行道上。
「叽叽!」
意识被[猿』刺人的声音拉回。
闪着黑色光芒的指甲已近在眼前。
「啧!」
江画低下身体,在干钧一发之际闪过横划过来的指甲,用脚拨乱『猿的姿势,鞭子一抽便把『猿』的头爆碎。另外一[猿』则跨过同伴的尸体,不留任何空隙地挥舞着指甲逼上。
即使江画已往旁边跳开,但右腿和侧腹还是受到了浅浅的割伤。
江画的脸虽然因为痛楚而扭曲,不过她仍旧继续挥着鞭子。只是痛楚降低了她动作的敏锐度。
『猿』躲开了鞭子的攻击,迅速地绕到江画身后,指甲划过,在江画背上留下了四道爪痕。伤得不浅。
这种小罗喽!」
后面两只追上。
银光撕裂黑暗。
四把刀插进江画的右半身肩膀、双手、侧腹、腿。而且还很深。刀子唰地消失,鲜血自伤口喷出。江画以左肩着地倒下。
意识不再集中,火鞭化为火花消失了。
「我太大意了。」
三只『猿]包围住蜷住身体江画。
它们亮起指甲、叽叽叽叽的跳着舞,似乎想欺负她一番。
「要高兴就等到我给你们致命一击后再高兴!」
深红色的光芒自大叫的江画身上放出。
狼的咆哮响遍四周,深红色的光芒化作火焰,将她包围。
从火焰中跳出的狼咬住其中一只惊吓的[猿』的喉头。
火焰自伤口喷出,夏青了数秒便将[猿』炭化、溃散,黑色灰烬随风散去。
绋红色的美丽红狼甩动身体,血滴向四面八方飞散。
「那件外套很贵的。我得好好教训你们一顿。」
江画眯起深红色的双眼,向前踏出一步。
眼底浮现恐惧的两只『猿』在三秒后一起化作火球,再三秒后便化为灰烬。
「算了,打斗时还是要穿运动服比较好。」
江画像是在笑一样地歪起嘴角,随即倒下,身下晕开一片血渍。
追求无限的强大力量和战斗是本能。
之所以为了要打倒『那个男人』,是因为打倒[那个男人』才算是得到无限强大量的证据。
没错,绝对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如此迷惘?
李振一步步踏实地踩着石阶朝上走向老家,心里这么想着。
魔族将战斗视为最高的喜悦,而且每人都追求着无限的强大力量。
不像阿桂那样,是为了要夺回什么人。
也不像御言那样,是被谁背叛了。
「你得到无限的强大力量后,究竟想怎样」
江森的问句在这十天来化成了一个肿块,哽在李振。
李振从来不考虑跟战斗无关的事,但心口的肿块却让李振思考着许多事情。
李振玩弄中手上的红色花朵,看着它。
他在石阶下摘了一朵曼陀罗花。
是什么时候他曾经希望能变得像这朵花一样呢?
到昨天连一片叶子都没有的花,过了一夜后艳红地盛开。
强韧的生命。
李振曾经为了一个体弱多病的少女许愿。
希望她的身心都能更为坚强,希望她能坚强地活下去。
那个少女这十天来一直梦到那个名为小夜的少女,她到底是谁?
少女的笑容、抱起她的重量,在他心中充满无可言喻的后悔及悲伤戚。
这些明明都鲜明地留在心里,但就是想不起梦里详细的内容。
只要一试着想起,头就开始痛,要不就是蒙上一片雾气,让思考逐渐模糊,仿佛是头脑拒绝想起战斗以外的事一般。在李振爬完石阶后,寺庙的内部在眼前展开。
有个女人站在那里。
女人沉稳地微笑着仰望月亮。
在宁宁头上的月亮眩目到让人想掉泪。
宽松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是宁宁迎向决战的服装。
宁宁按住飘扬的衬衫和头发,将视线转向寺庙的入口。
李振站在那里,手上拿着红色的花。
「你喜欢花吗?」
李振自嘲般的笑了笑,放下花。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江炎呢?」
「江炎他不会来,我会在那之前把你打倒。」
宁宁以平静柔顺的表情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可能。」
被断然地拒绝了。
「那可说不定。」
宁宁又顶了回去。李振豪迈地笑了。
「你不要以为光靠一份心意就可以打破你无法跨越的墙壁就可以带来奇迹。」
张开大嘴的笑随即变成獠牙外露的狰狞笑容。
「向来都是只有人类强烈的信念才能带来奇迹」
宁宁伸手把发上的缎带解开,栗色的长发随风飘扬沙沙作响。
「相信奇迹,然后死去吗?」
「不管能不能打倒你,我都逃不了一死。可是,如果我能打倒你,江炎就可以活下去,如果他活着,就或许能找到得救的方法。若是为了他而需要我的生命,我绝对不会犹豫。」
宁宁的微笑里没有悲怆,她的双眼就像殉道者一般清澈,能将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事全盘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