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电闪、大雨滂沱,京城城南的义庄,有一男子举头望天,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冷意,顺着雨水而下,流淌遍地。
“庆王殿下!”马蹄哒哒,从雨幕中行来,那一行人马看到男子后,便远远停了下来。
一行人还未停稳,其中一骑翻身滚下马来,不顾脚下泥水肆流,踉跄前行,至男子跟前,扑通跪下,衣袍下摆,依然尽是泥泞。
“庆王殿下,”那男子满脸的络腮胡子,以及血红的眼神,让他看起来极为狼狈。
‘唰’一声响,那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自腰间拔出宝刀,端详一眼后,以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匍匐在地:“小的保护夏夫人不利,有违您的命令,小的甘愿受罚。”
雨中站立多时的庆王,发梢滴下的水流,和雨水几乎一个频率;他锦袍下摆逶迤拖地,沾满泥浆、雨水。
忽然,雷鸣过后,一道扭曲的紫色闪电亮起,庆王雪亮的脸上,那双漆黑的双眸中,藏着即将爆发的风暴。
络腮胡子匍匐在地,眼睛紧闭,哆嗦着等待自己未知的命运。
“小的死不足惜,小的死前,还有一事禀告,”一双薄底云龙锦鞋出现在络腮胡子面前,他以头触地,高呼道:“夏夫人殡天次日,夏宅去了一位公子,自称夏光。”
头顶寂静无声,络腮胡子的口中,有因他说话而入的泥水;此外,还因为泥水漫过了他半张脸,使他眼中火辣辣的疼。
“夏老爷大摆筵席,当场认了夏光公子为义子,席间,夏老爷还将所有家业,全部悉数交付给夏光公子。另外,小的还得之,这位夏光公子极喜夜梦大人,院中一切,均由夜梦大人打理。”
络腮胡子话未说完,陡觉身周的压力一空。
“夏光公子自称从闵南而来,但小的探知,他饮食却犹喜辛辣。小的刚刚得来的消息,夏光公子今晚所食,乃夏家的火锅。”
马儿恢恢儿两声,一骑在雨中狂奔而去。
浑身的冷汗,被雨水冲刷一空后,络腮胡子才打着哆嗦,艰难起身,苦笑道:“我雷开这条命,暂且算是保下了吧。”
缓解片刻,雷开上马离开,身后的义庄渐行渐远,棺木林立,在雷鸣电闪之中,更加的幽暗渗人。
……
暴雨中,京城的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走动,策马行至中央街道牌坊的庆王,停了下来,向右,是夏宅的方向,向左,是庆王府的方向。
又一声雷响,马上的庆王一拽缰绳,朝着左边而去了。
听闻失踪的庆王被找回,回到庆王府的消息时,夏光正在灯烛下写着一份计划书,听了夜梦的回话,只淡淡应了一声,便继续埋首其中。
深夜了,夏光依旧奋笔疾书。
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夏光闭目,似老僧入定一般,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活灵活现像是与人在交谈。
最后,夏光耷拉着脸睁开了眼睛,将在外间等候的夜梦唤入,但却长时间不说话。
窗外,雨水依旧哗哗,下个不停,间或雷鸣、电闪。
室内,灯烛闪烁,忽然筚拨一声响,灯芯炸开,灯烛瞬间灭掉,房间暗了下来,就在这时,一道扭曲的紫色闪电撕裂空间,照上夏光煞白的小脸。
夜梦将房内所有的灯烛点亮,温暖的橘光亮起,似乎隔离了外界的风雨。
夏光裹紧了身上的裘袍,缓缓说道:“巴县地动,到今天止,余震已经很小,基本不会造成比较大的人身威胁了,所以我决定,此次的捐赠救援,我将亲自前往。”
“这如何能行。”夜梦急急打断。
“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夏光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制止了夜梦。
“老爷是不会答应的。”夜梦小声嘀咕,却被夏光听了个正着。
“所以,我要你留下来。”
一听夏光这么安排,夜梦更着急了:“我不在您身边,谁伺候您……”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自己没胳膊、没腿儿似的。”刚才还有气无力的夏光,听了夜梦此话,当下展颜一笑,满室生辉:“你留在京城,帮我办两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