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快逃呀!”小花小蝶凄厉地呼喊。
顾娇转头便逃。
她不过是养在深闺里的一个娇姑娘,出嫁后又被陈据磋磨得不成样子,哪里有什么力气逃跑?偏偏那陈据还悠哉悠哉地跟在她后面:“跑呀,你跑呀,若是被我追上,等着你的,可是地狱。”
顾娇咬着牙,头冒金星,浑身酥软无力,心口更是痛得厉害,似是要炸开。
陈据不紧不慢地跟着她:“娇娇,我们成亲之后,我还没有碰过你吧?你若是死了,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没尝过欲仙欲死的味道,可真是可惜了。要不,待会就让我那几个手下先将你弄上一会,好叫你尝尝,什么叫做鱼水之欢。”
他口中啧啧有声,打量着顾娇:“瞧你瘦得,身上也没有几两肉,若是弄起来倒是没有什么滋味。不如,你跟我回去,先养上些肉,我再帮你弄几个面首,日日伺候你,可好?”
顾娇却是弯腰,拾起一块石头,狠狠地朝他扔去:“留着你自己享受吧!”
石头落在离陈据不远的地方。
陈据沉了脸:“我这是好好与你商量,你倒是拿乔上了。”
顾娇又拾起一块石头,用尽全力,扔了过去。这回石头碰到了陈据的衣角。
“若是我爹爹知道,他定会饶不了你!”顾娇盯着陈据。
陈据哈哈地笑起来:“你莫不是病晕了,你爹爹早已是自身难保了!他定会想不到,我会用他女儿的嫁妆调过头来对付他!你没发觉,为何鼎州这一年多,没有派人来看你吗?”
顾娇咬着牙:“你以后,定会不得好死!”
陈据哈哈大笑:“没听说过吗?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的娇妹妹,你定会死得比我早。”
他话音未落,顾娇转身就钻进齐人高的芦苇中。
陈据冷笑一声:“自寻死路!”
芦苇尖利的枝叶不断地割在脸上、手上是什么感觉?火辣辣的生痛。但顾娇已经顾不上了,她不能死,若是要死,也要死在陈据后头!娘亲说过,吃得一时的苦,以后的人生才亮堂!她咬紧牙关,不停地拨开里头的芦苇叶子。
后头窸窸窣窣,陈据仍旧不慌不忙地跟在她的后面,隔着三四丈的距离。他似乎在享受猫抓老鼠的感觉,不时地笑道:“娇妹妹,看这一路的叶子,都是你的血。多疼呀,若是将你的花容月貌割烂了,我的好岳父岳母,怕是到了黄泉下,认不出你呀。”
顾娇当作听不到,她的手早就鲜血淋漓,但仍旧不停地将芦苇叶子拨开……
心中却是越来越绝望了。
她的力气,在一点点地消失……
正当她觉得已经坚持不住,正欲昏厥在地上时,忽而有人从旁边钻过来,拦腰托起她便跑!
她正要叫,却闻得一股淡淡的野菊花的味道,一颗心大定下来。
是阿孤。
阿孤像一头健壮的牛,那些芦苇被他快速拨开,远远地丢在后面。
顾娇颠在他厚实的肩上,远远看到陈据朝他们奔来,距离却是越拉越远。
“小花小蝶,还在他们手上……”顾娇的声音埋在咔嚓咔嚓的奔跑声中,虚弱无比。
“她们逃了。”阿孤言简意赅。
顾娇又道:“不能连累你……”
“路见不平,不能见死不救。再说,你还是我的雇主。”
顾娇便笑:好一个肝胆相照的汉子!
她终是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躺在一张破旧的竹榻上。她忍着浑身的酸痛,支撑着坐起来,便看到阿孤宽厚的背影,正坐在门槛上。
“阿孤。”顾娇喊他,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又干又痛。
阿孤闻言,起身进来,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来:“涂在手上脸上会好一些。”
顾娇看着他的手,上头也密密麻麻被割了好些口子。她不由道:“你涂了吗?”
“涂了。”阿孤向来少话。见顾娇接过瓷瓶,他又转身出去,仍旧坐在门槛上,像一头忠犬。
阿孤的药膏涂在伤口上凉凉的,十分舒服。顾娇涂完,费力地下榻。阿孤听得动静,又转过头来:“可以多歇一会。”
顾娇摇摇头:“我没事。”她望向外头,外头是无穷无尽的山。
“饿吗?”阿孤又问。
“不饿。”她摇摇头,“这是哪儿?”
“牛鼻子山,离之前那里,隔着几座山,他应该没有那么快能寻到我们。小花小蝶我让她们驾着马车走了,小花是个机灵的,应该懂得怎么走。”这回,阿孤倒是认真地解释了许多。
他知道她放心不下小花小蝶。
倒还是个心思玲珑的。顾娇想着,在心中忽而取笑起自己来,阿孤靠着自己的手脚踏实赚钱,倒是比起自己这个娇娇女要强上许多。她仗的是什么,不过是出身。只是这出身在陈据祖母眼中,不过照旧是归在低贱的那一类。
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表面上的一团和气,私底下却是藏着那等阴险的心思。倘若顾家真的被陈据弄垮了,她还有何面目面对顾家祖先?
如今若是让她重新挑选,她倒宁愿嫁给像阿孤这样踏实的人,也不愿嫁给陈据那个狼心狗肺的。顾娇看着阿孤厚实的背,如是想道。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山中的蚊虫多,天尚未全黑,蚊虫便四处出动,嗡嗡直叫。远处有厚重钟声传来,在山间回荡,振人心魄。
阿孤指着山对面升起的一点昏黄的灯光道:“那是净水寺。听说在寺中祈求仕途,很是灵验。”
她不求仕途,只求她在意的人平平安安,身体康健。
顾娇没想到,在这山间的竹屋,一躲便是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