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不想再吃药,每次陈据差人送来药,她都偷偷叫小花小蝶倒了。如此几日,头脑却是渐渐清明起来。顾娇不傻,不过粗略一想,便晓得她每日吃的药中有问题。
她又气又恼,恨不得将陈家闹个天翻地覆,狠狠地出上一口气,再与陈据和离,带着自己的嫁妆回鼎州去。
却是迟了。
陈据早在一年前,便将她手上的铺子、田庄以及矿场,通通以贱价收购了。最可笑的是,位于信州繁华路段的一间珠宝铺子竟然只卖一贯钱。
顾家的老人,早就被陈据用各种各样借口打发到田庄上干活。
她如今在陈据口中,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苟且在床榻与药罐中。
从小花口中得知她落到如此境地,顾娇浑身发颤,她到底有什么过错,竟让陈据这般对待她?
那日,陈据来看她。
如今的陈据,意气风发。他脸上噙着笑,轻声道:“娇娇,你身子可好些了?”
顾娇歪坐在榻上,精神不振,见他站得略远,便道:“据哥哥,你站得近些,我想好好看看你。”
陈据含笑,往前几步,在榻边歪身坐下,正要说话。
顾娇却抬手,狠狠地往他俊俏的脸上抓去。
她特地留了好些天的指甲,叫小花修剪得又尖又利,便是等这一日。
陈据猝不及防,被顾娇狠狠地抓了一把,白皙的脸上顿时留下几道鲜红的伤口。他往后退了几步,怒极:“顾娇,你这是疯了?”
顾娇吃力的抓起小桌上的茶杯,朝他掷去:“你若是不待见我,为何还要娶我?糟践我?我竟是瞎了眼,才会嫁与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陈据捂着脸,躲闪着顾娇扔过来的茶杯:“我狼心狗肺,你不如回去问问你那个好爹爹!我原不想与你定亲,是你爹,卑鄙无耻,竟然中途截了我陈家的生意,我不得已,才与你定亲。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天天拉着个脸,要别人日日哄着你,你还当这里是鼎州吗?这里是信州!信州陈家!若是你的好爹爹知道你如今竟然落到这个地步,会不会被气死呢?”
他却是越说越得意,脸上开始扭曲起来。
顾娇吃力地将小桌子抓起,狠狠地朝他扔过去:“陈据,你不得好死!”
小桌子没能扔中陈据,而是跌在厚重的波斯地毯上,一动不动了。
陈据狰狞着脸:“贱人,竟敢咒我!”
顾娇怒叫:“你将我的嫁妆还与我!”
“休想!”陈据拂袖而去。
当天夜里,从外头冲进来几个粗使婆子,将顾娇绑起来,卷在被中,扔在一辆马车上。小花小蝶紧接着也被扔到车上,一主二仆便这样,被绑到陈家的田庄上。
破旧的院门一关,小花小蝶忙扑向顾娇:“姑娘,姑娘!”
顾娇的脑袋昏昏沉沉,仍旧勉力道:“还留着一条命,也算大幸。”
哪里是大幸,简直是噩梦。
屋中无灯,伸手不见五指,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不知从哪个破洞里刮进来的风,丝丝的冷。小花小蝶用被子将顾娇盖得严严实实,只盼望着快到天亮。
天没亮,老鼠来了。
小花小蝶虽然是奴婢,却是家生子,虽不说锦衣玉食,平日里住的地方与顾娇也无异,只在去灶房取食的时候,偶尔见过一两只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