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于玲珑已经穿好鞋子,整理好自己后,才施施然道:“郎君,这位是何人?”
陈据呼吸声渐重,极快道:“我夫人早已不在人世,这些人我不识得是谁,怕是江湖骗子易容来骗钱的。”
“哦,倒是巧了。我手下正巧有一位能人异士,最擅于揭穿这些伪装了。徐八。”
陈据右手旁的汉子细细地打量了一下于玲珑三人,很快道:“回宁大夫,这几人俱没有易容。”
外头忽而有人讶然道:“郎君,你可回来了?”
陈据深深吸了一口气,望向外头,只见外头俏生生地站着一位姑娘,不是顾娇又是谁?
里头宁春生意味深长道:“陈刺史,你这后院,可真是热闹啊!”
顾娇手上端着一只红漆小盘,笑吟吟道:“郎君可回来了,妹妹前些日子难产,还以为将命丢在鬼门关了,谁料妹妹命大福大,竟然捡回一条命。只是郎君许久不来探望妹妹,我们还以为郎君在外头只顾着宠爱小妾,倒是忘了家中还有两个糟糠之妻呢。”
她声音娇憨,语调软糯,却字字句句带刺。
宁春生哈哈笑道:“想不到陈刺史远在冥州,这日子过得却是风生水起,罔顾人伦纲常啊!”
他笑完,忽而正了脸色:“何人是于玲珑?”
于玲珑盈盈一拜:“妾身正是于玲珑。”
宁春生脸上肃然:“于玲珑,有人密告你乃是夏朝皇室余孽,精心勾划三十余年,在大月朝内四处活动,企图复国,与陈据勾结,残害朝廷忠良,你可认罪?”
陈据一怔,方回过神来,嘶声道:“宁春生,你无凭无据,竟在这里妖言惑众!”
宁春生哈哈一笑:“于玲珑,官家有密旨,若是你伏罪,便在西陲许你食邑万户,供奉夏家祖先,下半生荣华富贵。”
“断断不可能!珑儿,休要信他!”陈据望着于玲珑脸上的动摇,越发的焦躁。
“为何不能信他?”于玲珑却是反问他,憔悴的脸色露出几分恨意,“那日是你亲口说保小不保大,是你先舍弃了我!”
陈据一脸痛苦:“珑儿,那日并非我的原意……”说话间,他却是猛然撞开看守着他的壮汉,飞快地拔刀,用尽全力砍向宁春生!
宁春生下意识一躲,陈据的刀向却猛然一转,直直砍向于玲珑!只要于玲珑一死,便死无对证。
世上最难过的事是什么,便是曾经深爱过的人,将屠刀举向你的那一瞬间。
尽管,一开始便是一段孽缘。
顾娇看到,于玲珑的脸上,滚滚泪珠落下。
或许,她也曾爱过陈据。
又或许,曾经谋划般的靠近,是飞蛾扑火。
她想,无论谁先死去,定有一人在临终前有那么一瞬间,生平悔事走马观花般闪过。
然而,谁都没死。
支摘窗被胡青猛然踢穿,而后顺脚将陈据狠狠踢到一边去。
陈据的大刀哐当落地,在青砖地上砸出一道小小的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