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袭来,将掉落的黑伞猛然刮到一旁。顾娇脸上全是雨水,看着陈据朝她扑来。
她笑了,像是说了一句话。
大雨磅礴,陈据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他的手却落了空。他眼睁睁地看着顾娇像被抽掉了丝线的木偶,倒在水中。
雨水浸漫,鲜红色的雨水渐渐从顾娇的身体中漫出,触目惊心。
陈据低头看着她,不敢置信。他俯身,伸手去摸顾娇的脖子,似是还有跳动。
他忽而笑起来:“你竟然想死,没有我的允许,你竟然想死?”他用力将顾娇拖起来,她的身子湿答答的,不停地往下滴着血水。
他将顾娇拖到檐下,忽而看到小枣站在角落中,望着顾娇,说道:“我早就和你说过,顾娇的左心口,受过伤。昨晚她用一根簪子,将自己的伤口划开,然后用布条绑起来。顾娇,她就是个疯子。”
陈据却似是没有听到般,仍旧将顾娇拖着,往外头去了。
小枣望着那摊蜿蜒的血水,仍旧喃喃道:“她是个疯子。”
陈据将顾娇拖至榻上,血水马上洇湿了褥子。他十分冷静地将顾娇身上的衣衫褪去,果然见她的左心口被划得一片触目惊心。
外头罗林在说话:“陈刺史,方才胡青飞鸽传书,说那袁大、赵大以及云孤飞已经死去。”
呵呵,原来你是想追随你的情郎而去。可我偏偏不让你如愿!
陈据将被衾轻轻盖着顾娇的身子,沉声道:“到外头去,寻最好的郎中来!”
雨停了。
林郎中拎着药箱,踩着雨水,进了刺史府的后院。才踏进房中,就闻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待掀开帐子,瞧清里头的状况,更是倒吸一口冷气:“竟是何人,将姑娘残害至此!”
坐在一旁的陈据横他一眼,没说话,但浑身散发着的冰冷却让林郎中住了嘴。
陈瑞景按着陈据的吩咐,寻了两个利落的小姑娘来伺候顾娇。
捣好的草药敷在极深的伤口上,若是旁的人,早就疼得呼喊了。可顾娇,仍旧沉沉地合着双眼,无声无息。
陈据怀疑她没了气息,可是她仍旧活着。
林郎中瞧着一室的喜庆,收拾好药箱后,踌躇了下,仍旧与陈据道:“夫人原来就受过伤,损了心脉,如今伤口加重,以后怕是,难孕子息。”
陈据吩咐罗林,送林郎中出去。
不过须臾罗林便又回来,问他:“原来的夫人……该如何处置?”
陈据望着顾娇,冷然道:“待她生下孩子,便一刀了结她。”
“是。”
冥州的春日本就短暂,须忽就到了初夏。在刺史府中伺候夫人的两个小丫鬟除下短袄子,穿上嫩绿色的比甲,每日里吱吱喳喳,好不快活。也难怪她们话多,这刺史府中养着一个病怏怏的夫人,还有一个脸儿与夫人长得一模一样、大着肚子的二太太。而陈刺史,除了隔三差五来看一次夫人外,便很少出现在后院。听说,陈刺史在外头置了一间大宅子,在里头养了一位娇滴滴的美妾,美妾在怀,哪里还顾得上这整日病怏怏的夫人。
这两个小丫鬟一个叫福儿,一个叫珍儿,俱是冥州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这日,福儿珍儿照旧端了燕窝给夫人与二太太。
二太太照旧坐在夫人面前,与夫人说话:“顾娇,你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竟是连我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