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孤竭尽全力,脸上、手上皆是鲜血横流,他素白的儒生服上血迹斑斑,旁边的砖墙亦皆留下血痕。但方才终究受了陈据的一脚,而陈据又是在战场上锤炼过的,又含了滔天的恨意,一时拳风紧密,竟然将阿孤死死压住。
然而陈据亦并未好过,当他死死将阿孤压住,鲜血不断从被打折的鼻中直滴下来,落在他的朱色官服上,洇了一朵又一朵的花。
他仍旧笑着,双眼紧紧盯着阿孤:“你倒是有几分小聪明,但还不是落在我手里。李代桃僵,是你的主意吧。”
阿孤淡淡地看着他,一滴鲜血从额上流下,流进他的眼中,染了一层薄薄的红。
陈据此刻,分开讨厌这种神情。他握起拳头,一拳又一拳地,落在阿孤的身上,似乎只有这样,才将泄愤自己的恨意。不过是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凭什么与他对抗!竟敢戏耍他!他才是人中之龙,是王!才应是将他踩在脚下的王!
偏偏阿孤还不躲避他的拳头,只是咬着牙,沉默地承受着他的拳头。
那两个官差站在一旁,竟是不忍心看这一幕,默默地转过头去。
还是胡青驱马前来,将陈据拉开:“陈刺史,您快将他打死了!嫌犯还未上报临安府,以后怕是追责起来,难以交待。”
陈据冷笑:“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盐引私贩子,死了也没人在意。”
胡青仍旧劝道:“当今官家十分重视此案,陈刺史还是小心为好。”
哼,暂且饶了他的狗命!
陈据走后,胡青赶紧示意那两个官差将阿孤扶起来。
当几个狱差将血人般的阿孤拖进牢狱的时候,沈禄差些没控制住自己。他将那袁大招过来:“袁官爷,这是咋回事?不是才放出去?”
袁大压低了声音:“听说这是盐引私贩子,是被陈刺史亲手抓到的,被陈刺史下了狠手,差些没揍死。”
沈禄忙啧啧道:“这陈刺史可真够狠的。”
“可不呢,这小哥也怪可怜的。”袁大也附和道。
此时陈据大步走进来,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沈禄心中不由暗暗发笑,这阿孤,下手也不轻啊。
陈据横他一眼,沈禄忙收敛了神色:“陈刺史,这是受伤了?”
陈据不理他,只吩咐狱差:“将他吊起来狠狠地打!若是沈公子求情,便视他为同党,一样吊起来打!”
“是!”
沈禄一阵毛骨悚然,这是要将阿孤往死里弄呀!
陈据斜他一眼,走近阿孤,捏着他的下巴:“当然了,若是顾娇来求情,我便饶了你的狗命。倘若她不来,便只能怪你命短了。”
阿孤仍旧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陈据拂袖而去:“吊起来!”
沈禄急得要跳脚,这是,这是要人命的节奏啊!
于玲珑知晓小枣并非顾娇,又怀了陈招的骨肉后,脸一下子就变了。她教春绿与春晚,每顿只给小枣一顿淡油少盐的汤面,并将她锁在房中,不准出来。
小枣原来还以为于玲珑是与她开玩笑,吃了一日这样的吃食后,她拼命地摇晃房门:“嫂嫂,我怀的也是陈家的骨肉呀!你怎么如此狠心,倘若陈招在天之灵,定会不安心的!”
“呵。”于玲珑讥笑一声,“若不是陈招坏了我的好事,我如今会落到这样的地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