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枣昨日被顾娇训了一日,行为举止已经与顾娇有七八分的相似。再加上她自己内心十分坚定,铁了心要嫁给陈招,自然是下了十二分的心思去学。
如今这番打扮,举止言谈间,若不是与顾娇十分亲近之人,应是稀里糊涂的了。小枣既已装扮好,如暮取来从昨日早上一直用香料熏着的衣裳,帮小枣换上。柔滑的料子柔软地贴着小枣的肌肤,好闻的香味笼罩着全身,小枣看着妆镜,竟是不敢相信里头那个顾盼生辉、宛若仙子的美人是她自己了。她自小就知道自己长得俊俏,阿娘时常做了极丑的面纱让她覆在脸上,不敢叫人看了她的面容去。若不是那次她被陈招的马儿惊到,跌落在地,被陈招看见面容,如今这副面孔还覆在丑陋的面纱之下呢。
飞织是个嘴甜的,一边往小枣的腰带上系禁步与香包,一边道:“小枣姑娘本来就长得俊俏,如今再略加打扮,更是叫人移不开眼睛!”
小枣的年纪本就与她们差不多,再经过昨日的相处,发现她们并没有瞧她不起,还时常与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比起自己在客似云来的客栈时待遇自是云泥之别。在客栈时,由来只得她孤零零一个女子,陈招的那些手下,时不时便对她呼来喝去。每日里,她除了等待陈招来或是被陈招叫去,便只能偶尔看着窗外的雪花发呆。
是以她害羞地笑笑,低声道:“都是你们打扮得好。”
顾娇便笑道:“我们这一屋子,都是大小美女,大伙通通打扮起来,叫别人都移不开眼睛,走路跌倒。”
大伙儿都捂着嘴儿笑起来。
沈家的除夕宴席是在未时入席,未时二刻开席。往年沈家的除夕宴席是家宴,今年却隆重邀请了冥州刺史陆遥观,以及能跻身冥州名流的富家公子哥儿姑娘们。
是以未时的时候,沈家门前香车宝马,莺歌燕语,好不热闹。
沈禄穿着狐裘,蹬着厚底云靴,怀里揣着汤婆子,不仅身子快要冻僵,脸都要笑僵了。然而,不仅陆遥观或是陈招,还是阿孤和顾娇与那小枣,都还没来。
该来的人都进了大半,不该来的,也来得差不多了。
正当沈禄望眼欲穿时,一辆简陋的马车缓缓驶来。驾车的车夫有些眼生,不曾在冥州城见过。沈禄眯了眼,却见马车停下,帘子一撩,走出一个翩翩公子来。
竟是陈招!
沈禄还没有反应过来,又见从里头走出一人,穿着便服,气宇轩昂,却是陆遥观!
只见陈招候着陆遥观,两人一同朝沈禄走过来,惹得一些富家姑娘们直偷眼瞧。
好你个陈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直叫人冒火。
沈禄肚中俳腹,仍旧迎上去:“陆刺史,陈公子,你们的到来,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
陆遥观笑道:“却是劳烦沈公子了。”
沈禄道:“以前小民还不知陆刺史竟与陈公子是好友,若是知晓,小民定邀上陈公子,再携几坛子美酒去拜访陆刺史,秉烛夜谈的。”
陆遥观闻言,只淡淡一笑:“来日方长。”
陈招却说:“喝酒还不容易,今晚便不醉不归。”
说话间,又有两辆马车缓步而至,先下车的如雪与如暮。沈禄笑道:“陆太太来了。”
却见猩猩红的衣角轻轻摆动,一位娇艳美人从车中钻出,娇嫩小手搭着丫鬟的,缓步下车来。
她顾盼生辉,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发髻,发间插着蓝宝石的步摇,洁白的耳垂上嵌着一粒蓝宝石,身上披着猩猩红的披风,神态落落大方,竟是让站在门口的三人傻了眼。
这是顾娇,小枣没有这般浑然天成的气质。陈招想,紧紧地盯着美人,喉头不由自主地滑了滑。小枣进了沈家别院,两日不曾给他递消息出来,胆儿肥了。他冷冷地想,待会可要好好地惩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