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仍旧在釜中熬粥,水已开,在釜中咕噜噜地响着,熟悉的声音在宁静的夜中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她住在沈家别院多日,身边有如雪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今做起这些来,动作仍旧麻利。只是狐裘实在有些碍事,她干脆脱了狐裘,只着一件短袄,坐在灶口前,烤着熊熊烈火,倒是不冷。
灶口旁侧还发着面,预备待会给余蕉的老仆做一碗汤饼。
方才她回来,不见阿白和阿黄,才知晓阿孤也没有在这里住。既不在这里住,那自然也就见不着小鲤的大姐。顾娇心中那口咕噜噜冒着醋意的小井总算歇了火。
一股细小的凉风扑来,不过须臾,她纤弱的身子就被拥入一个坚实的怀抱:“冷不冷?”
他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耳畔,让她咯咯直笑:“不冷。”她倚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阿孤静静地拥着她,两人一起看着灶眼里的熊熊烈火。
怕粥要糊底,顾娇起身,伸手拿起勺子去搅一搅。
还未搅停,就听有人在外头喊:“云大哥,云大哥!是不是你回来了?我是小喜呀!”
好呀,刚回来屁股还没有坐热,人家就寻来了!顾娇气得将木勺往釜中一扔,怒目圆睁:“云孤飞!”
阿孤大手一伸,却搂上她的细腰。他不由得一怔,望向顾娇,却见她也倒吸一口气,脸儿飞红,态度倒是软了几分。
他毫不客气,但仍旧小心翼翼,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柔声道:“我没有理过她。”
顾娇埋在他坚实而温暖的怀中,脸上似烧般的热,闷闷道:“我便是不喜欢她来寻你。”
娇香软玉在怀,阿孤差些没昏了头:“她若来,你便用木棍将她撵出去。”
顾娇好气又好笑:“我是那样的泼妇吗?”她挺起身子,双手捧着阿孤的脸,逼问他。
阿孤摇头,嘴角却可疑地弯起:“我喜欢你此时的样子。”她恶狠狠的样子,便是证明她在乎他,而不是他一个人唱独角戏。
顾娇又将脑袋埋进他怀中去:“你的烂桃花如此多,我要去寺中求一求大罗神仙,让神仙给你斩草除根。”
然而小喜仍旧在外面不依不挠地喊:“云大哥,云大哥……呜呜呜呜,我爹爹前日又回来了,说过两日就将我嫁给曹家村的一个傻子……云大哥,云大哥,你救救我呀,小喜知晓你有法子的……”
终究是顾娇叹一口气,望向外头开始纷纷扬扬飘下的鹅毛大雪:“让她进来好了。”
她一向不愿意当缩头乌龟,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