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招仍旧笑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卖货郎,在清平镇时就骗过我,拿了我十两银子,还说不识得你。娇娇,人心叵测,他一个癞蛤蟆,司马昭之心,不言而喻。你到底年纪小,可别被三两句温情脉脉的话语就被别人骗了身子。”
顾娇正欲说话,阿孤护着她,沉声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呵,嘴牙倒是伶俐,有趣有趣。陈招眯起双眼,也罢,这忠犬一直护着顾娇,倒也算有功,便饶了他的命罢,但手脚却是要取的。看着顾娇依赖他的样子,陈招一股怒火便直冲脑门:不过是一个整日走街串巷的,哄骗婆娘稚童、浑身酸臭汗味的卖货郎,他翩翩儒商,哪里比不上这个下等汉子了!
沈禄这才发觉几人之间的不对劲,忙上前打诨道:“故人重聚,总是要热闹一场,沈远,备车,去寻常居,今日沈某有朋自远方来,要好好喝上一碗。”
陈招笑着转向沈禄:“沈公子事务繁忙,陈某倒是不好叨扰沈公子的,只是近来有些生意上的小事,怕是要叨扰沈公子了。”
“只要沈某能办到的事,招公子尽管说话。”沈禄笑眯眯的,陈家是信州的大户,能与陈家搭上头,自是好处多多。只是,顾娇和陈招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得赶紧回去问他娘。
陈招笑眯眯道:“伍家大姑娘,串通她的乳娘,踢伤娇娇的事,可要怎么算?”
沈禄气定神闲:“杀人偿命,自是报官了。方才我已差人到官府去,相信不刻便到了。”话音才落,只听有人吆喝着:“官府办差,无关人等,速速退下。”只见好几个官差,满脸凶恶地叫唤着,吓得那些好事的人赶紧退到一旁。
陈招转向顾娇:“娇娇,这件事你怕是要作证,冥州城刺史陆大人与我交好,不如我先带你去见一见他;或者去他府里住上几日也行。”
沈禄:他可是没听说过那陆遥观还与陈招交好啊!看来他这个冥州的地头蛇,做得也太不称职了!
顾娇如今见着陈招,有如被一条冷冰冰、滑腻腻的毒蛇盯着,那条毒蛇还时不时吐着信子,柔声哄她。她只觉浑身的寒毛直起,恶心不已。阿孤像是发现她的不适,轻轻将她护得更严实,低声问她:“你可要跟他去?”
顾娇摇头:“他像一条毒蛇,我不喜欢他。”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让别人听到。
阿孤当即拥着她,凛目看向陈招:“让是不让?”
他长得高大,比陈招还要高上一个头,脸色又略黑,此时目光凌厉盯着陈招,倒是让陈招内心忽而闪过一丝胆怯,不由自主地往旁边偏了偏。阿孤当即拥着顾娇,旋即大步离去。
沈禄摸摸鼻子,望天。他才吃了阿孤的瘪,心中正窝了一团火,如今这陈招也碰了铁板,倒是让自己略略有一丝安慰。谁叫你碎别人是卖货郎,便是街边的乞丐,也不能低看几分。
陈招不怒反笑:“若是棋逢对手,倒还有几分好玩。”他自是不会承认,自己方才是被阿孤吓到了。
沈禄也附和道:“这走街串巷的汉子就是木脑袋,招公子别与他一般见识。这边的事情就留给我的管事处理,方才在这不成气候的伍家吃得不香,我们去寻常居喝上两碗好酒罢。”
两人相互吹捧着,往寻常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