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阿孤总到她家去买鸡,她自己偷偷从窗户里看过几次,觉得阿孤长得高高大大,相貌虽黑却甚是俊朗,举止言谈也和村中的鲁夫不同,当下心中就有了阿孤的影子。
冥州姑娘向来爽朗,小喜当下央了祖母,让她去问一问阿孤。
正巧阿孤来询问可否让小鲤去照料几日病人,小鲤去了才知,原来阿孤院中还有一个长得似天仙般的姑娘家。
小喜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小鲤却人小鬼大地说:“姐姐别急,且等我去试探一下。”
小鲤很快带回消息,原来那美人姐姐与云大哥并无瓜葛,只是暂时住在那里。
小喜自是大喜,安心等候。却不料几日后,小鲤跑回来说,美人姐姐走了,云大哥也不要她去了,而且看起来似乎还有些伤心。
换做别人,心中定然唾弃阿孤了,但小喜却觉得,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若是阿孤坐怀不乱,倒像是有些毛病了。
赤脚郎中早已吹灯歇下,约是平日里总有人敲夜门,觉极轻。小喜一拍门便披衣而起,原是个须发皆白的老郎中。他才摸了白大娘的脉,便皱眉道:“到底是何人施以这等毒手!老夫医术浅陋,怕是不能治,还是快快送到冥州城中,寻那林家医馆的林郎中。”
小喜当下便哭出来:“此时才二更天,城门未开,怕是等到那时,祖母早已不行了。”
老郎中说:“我这里有续命丹,你先喂与她,应也能撑到天亮。”
小喜抹着眼泪,抖着手给祖母喂了药丸。
城门卯时才开,老郎中心善,收留三人下来。
阿孤方才便觉得狐疑,白大娘平日里身体极好,怎会突然吐血。又听老郎中如是说,趁四下无人,开口问小喜:“白大娘这伤,是如何来的?”
小喜泪珠滚滚,哽咽道:“说来也是家丑。我爹在外头赌输了钱,要将我抵押给别人,祖母便与他吵起来,我爹一时发了狂,竟然拿着铁锤狠狠地打了祖母几下……”
阿孤皱眉,这小喜的爹竟然这般狠毒,连自己的亲娘和亲骨肉都要下这样的毒手。
白大娘吃了续命丹,又被老郎中灌了几碗药,总算是没再往外吐血了。
小喜守着祖母,抹了半宿的眼泪。她时不时偷偷看向阿孤,见他脸上的面色仍旧淡然,一颗心才定下来。
二人守到五更天,天欲亮时,告别了老郎中,自往冥州城去了。
下了一夜的雪仍旧未停,如暮打来热水,如雪梳发,飞织穿衣,顾娇觉着又回到了在顾家的日子。
只是在漱口时,她觉着心口仍旧有些痛,不由得捂了一下。
如雪道:“之前郎中叮嘱了,万不可劳累,顾画师您还是过一段日子再去作坊罢。”
顾娇笑道:“若是懒怠了,这身子倒是越发的不好了。”
几个小丫鬟都笑起来。
飞织拿起一件玫瑰紫的窄袖袄子,笑道:“这是昨日太太叫人送来的,说是新置办的,姑娘正好今日穿去作坊。”
顾娇瞧一眼袄子,摇头:“还是穿我原来那些罢。”明明昨日她已经拒绝了沈母,说自己和沈禄绝无可能,这沈母怎么还不死心呢?
一切都安置好了,如雪给顾娇捧了手炉,在门前和苏秋成汇合,上了马车。
许是天气寒冷,她不由得咳了几声。
苏秋成仍旧一脸淡然:“等会马车经过林家医馆,在那里停一停,再叫林郎中给你开几副药罢。”
顾娇只得应允。
一路上苏秋成说了些作坊里的事,便觉时光飞快。很快马车停了下来,如雪掀帘一看:“林家医馆到了。”
如雪搀扶着顾娇下了车,掀帘进了林家医馆。
医馆里燃了火盆,许是石炭不好,有些呛,顾娇一进来,便连咳起来。恍惚间,有人靠过来,沉声问道:“你还可好?”
她定下心神望去,竟是好些日子未见的阿孤。
顾娇喜道:“阿孤!”
她正激动,欲问他为何在这里,那厢却传来一道娇柔的声音:“云大哥,祖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