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炕烧得极暖和,褥子厚实、柔软、暖和,屋内气味清新,房中的一切都收拾得整整有条。
这是顾娇最喜欢的样子。
然而此刻她却沉沉睡着,双目紧闭,眉头请蹙,似是很不愉快的样子。
阿孤柔声唤她:“娇娇,娇娇,我们吃药了。”
顾娇自是不会回应。
阿孤小心翼翼将她托起,柔声道:“来,张嘴。”他小心翼翼地舀了药汁,企图喂进她的嘴中。
顾娇自然不会张嘴,药汁顺着嘴角流下来,阿孤手忙脚乱地将药汁擦去,仍旧哄她:“娇娇,你若不喝下药汁,我就不给你做你最喜欢的菜式了。”
顾娇仍旧无动于衷。
阿孤又叹了一口气:“假若你再不吃药,我便将你赚得的那四百两,全都拿去赌了。”
在一旁始终觉得自己碍事的苏秋成:“……”
“不要……”睫毛轻颤,顾娇吃力地睁开双眼,费力地摇摇头。
阿孤大喜:“娇娇,你醒了?”
苏秋成:“……”
顾娇嘶了一声,皱眉道:“阿孤,我好痛。”
阿孤柔声道:“吃了药就不疼了。乖,把药吃了。”
顾娇苦着脸:“但是药好苦。”
“良药可口,乖,娇娇最棒了。况且吃完药,还有我给你备的玫瑰糕,是我特意从寻常居买回来的,做得可好吃了呢,想不想尝尝?”
苏秋成:“……”她不应该在这里,她应该在灶房。
顾娇乖乖地吃完药,才吃了半块玫瑰糕,便吃力地摇摇头:“阿孤,我吃不下了。”
“好,我都给你留着。”
顾娇虚弱地笑了笑:“可不能去赌。”
“自是不能。”
得了阿孤的承诺,顾娇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阿孤却仍旧怔怔地坐在一旁,守着她,视线半刻也不愿离开她。都怪他,本以为在沈禄的庇护下,她性命无虞,他能一心去做事。他到底还是失算了……阿孤狠狠地握起拳头,娇娇这次受的罪,他万死不辞!
“咳。”苏秋成到底还是卑微地开口,“要不要去熬些粥?”
阿孤睨她一眼:“你帮我照料着娇娇,我去炊饭。”
这个任务自是简单多了,她可不会升火炊饭什么的。苏秋成正雀跃,阿孤又说:“好生照料着,若她少一根汗毛……”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外头一眼。
外头寒风刺骨,若是冻死一个无家可归的人,轻而易举。
如今的苏秋成已经是分外的识时务了,她郑重地点点头:“你放心去罢。”她从早上到现在,便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如今腹中空空,这等小事,她自是乐意去做的。
谁料阿孤才出去片刻,顾娇便猛然喊道:“阿孤,阿孤……”她浑身发抖,额头竟然沁出细细的汗珠。
从来不曾安慰过人的苏秋成连忙压低声音:“顾画师,阿孤去炊饭了。”
“阿孤,阿孤……”顾娇许是没听到阿孤的声音,闭着眼睛,呜呜哭了起来。
苏秋成正犹豫要不要叫阿孤进来,却见听帘子一掀,阿孤扑进来,紧紧握住顾娇的双手:“娇娇不怕,不怕。我在,我在。”
苏秋成讪讪道:“要不,我去炊饭罢。”
阿孤头也不抬:“火已经生好了,米也洗好放在瓦甄中,待水滚开,再用小火炊一刻钟便可。旁侧一只小炉,炉上熬的是粥,须得时不时去搅一下。”
苏秋成看着眼前两个无法分离的人儿,只得道:“好。”
进了灶房,果然像阿孤说的那样,锅中座着一只瓦甄,锅中有水,灶眼有火,旁侧一只小炉,炉上座着一只陶罐,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只是……
苏秋成想,水滚开,是什么样的?
……………………
云州,陈府。
于玲珑脸上带着薄怒:“人还没有找到?”
春绿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于玲珑怒声道:“既然找不到了,八归为何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