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
“你想想,本来要通过两束钢缆吊起来的电梯,如果一侧的钢缆断了,另一侧的又被卡住。会发生什么情况?”
明瑾,终于反应了过来:“电梯会侧翻一个角度,然后,卡在两个楼层之间。这样一来,外面的人拿我们没有一点办法,而我们,也别想出去了。”
我默默按亮了手机。
“也不尽然,一般电梯的顶端都有通风口——这是我从电影里看的。电影里不是经常有什么东西从电梯上面出入吗?但是现实中不好说,很多通风口都是蜂巢状的……”
明瑾嗯了一声。
我把手机的闪光灯打开,对准了头顶。
事实,正好被我不巧言中。这个电梯的顶部,是由一整块铁板组成的天花板。其间倒是确实能通风,但只有一堆圆形的孔洞……
我自嘲着苦笑了一声。
“有意思。我们,应该就这样被困在里面了。电梯门外面,是楼层之间的混凝土层。头顶,是连手指头都塞不进去的通风口。对,通风口,除了风什么都通不过的口子。”
这座电梯,现在是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尽管它应该还不在撒旦的影响力范围之内,我们恐怕还是会在里面被困一段时间。
现在,我和柴明瑾身上都有伤。而谁也无法保证,来试图把我们从电梯里弄出去的人,到底会是消防员,还是那些黑手党。
前路不明,生死两难。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命运的裁决。
一这样想,我的身体立刻瘫软了下来,跌坐在柴明瑾对面。
嘴唇凉飕飕的,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很明显我现在也有点失血过多了。前胸和后背都湿漉漉的,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
大脑一片空白,我已经被这片密闭的黑暗剥夺了思考的权利,只能在这份忐忑不安里等待下去,等待下去。
柴明瑾:“把闪光灯关了吧。我的手机已经被子弹打坏了,现在你那个手机,是唯一的对外联系方式。”
我:“你确定?现在关了它,你不怕黑吗。”
明瑾:“习惯了。”
我一听她这么说,马上提起了一点兴致,听她的,关上了灯。
然后,随口找话题一般,问她一句:“你觉得,现在用手机向外界求助如何?”
柴明瑾淡淡道:
“这是自寻死路。这栋楼里,现在不知道有多少那边的人。一旦被监听出了具体位置,不管你是找你那些同学,还是找消防队或者警察,他们都不可能比黑手党的人更快。”
我假装叹了一口气。
这些事,我早就已经想到了。不然以我的作风,现在电话肯定已经打出去了。
我:“我现在也有些犯困了。我们不能睡,一旦睡过去,一切都完了。”
明瑾:“嗯。”
我:“那——我们说点什么吧。闲聊两句,这样的气氛,让人不犯困也难。”
明瑾倒是不拒绝:“你想聊什么。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也不知道我的爱好。”
我当然不是想找她搭讪。
相信我,跟这种从骨子里就透着冰冷气质的女生搭讪,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我现在想跟她聊天,其实是想多套一些……关于上次苏雅烧办公楼那件事的真相。
我直言不讳。
“撒旦为什么想烧政教处办公室,那里面到底有什么。”
明瑾沉默。
看来我问到点子上了。
“你知道撒旦是谁,对不对。”
明瑾:“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们很可怜,被这么一个让人搞不懂的变态折腾来折腾去,所以那天才决定出手的。”
我:“你都做了什么。”
明瑾:“我黑进了你们的微信群里,看到了撒旦的消息。当时就反应过来,一定是那个办公室里有什么东西。”
我:“你去了吗?”
明瑾这次,完全没有要隐瞒我什么的样子,这让我欣喜若狂,感觉离撒旦之谜的谜底,只有一步之遥了。
“我去了。”
我忙追问:“你在那里看到了什么!那是一份文件吧,文件是什么内容?撒旦到底是谁!”
明瑾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
“我说了,我不知道撒旦是谁。真的不知道。”
她顿了顿,细细解释了一下,那天的事情在她眼里的过程。
“我很喜欢二号楼的那架新钢琴,有时候压力很大,就会去那里排解一下情绪。那天我闲来无事,就用我包里的微型电脑黑进了你们的微信群,看到了撒旦的消息。”
我很焦急。“然后呢?”
“你从二号楼离开的同时,我就爬上了楼顶。然后,用爬墙虎从楼顶通过,比你们的人先赶到了行政楼。”
我咽了口唾沫。
爬墙虎?从楼顶过去的!
我还先去找了苏雅,又等吴令他们准备汽油,怪不得会被明瑾快这么多,这样一来,明瑾连准备楼梯陷阱的时间都有了。
换言之,她连阻挠我们的时间都有了,那个办公室里的秘密……
我忙追问下去:“你在那个办公室里看到什么了。”
明瑾沉默了一会。
“你不知道也罢,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知道了你也不会开心的。”
我急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卖关子?我……我要生气了!”
我听到,一片黑暗中,明瑾居然笑了。
“你对我,就一点没有脾气?”
抱歉,被你说中了,我真的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你这怪人,简直跟个闷茄子似的,知道那么多,还偏偏就是不爱说话。
假设明瑾她是真的不知道撒旦是谁,另一方面她确实见过了撒旦那么着急想毁掉的东西。那就说明,这件事还不足以触及撒旦的安全。
这就矛盾了,既然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那撒旦为什么那么着急把这份文件毁掉呢?那天我和苏雅确实是太着急了,可万一我们冷静了下来,在烧办公室之前先搜查过了办公室……
如果那天的事情是这样发生的,撒旦又会怎么办。事情又会朝哪发展?
一切,都埋葬在了柴明瑾神秘的眸子里。我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