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刻舟求尸吗?”王星鸳抹了把汗。“检索数据中,检索完成,不存在。试问,那是什么?”使者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并且朝着王星鸳露出了求知的目光。
“说是古时候有个人,坐船到了河中央死了,然后大家把他的尸体扔下去,在扔下去的船舷处划了一刀,等船到了岸边以后就跳下船去取的故事。”王星鸳将故事娓娓道来。“喂,你这是在讲黑暗童话吗……”毛毛有些汗颜。
“我懂你的意思了。”使者有些明悟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王星鸳点点头。“你是说他的尸体被淹到河里面,然后你们把尸体扔进水里去了吧?接着靠岸以后从划的地方跳下去
把尸体找到了。所以说尸体到底被你们放在哪里了?”
银装素裹的燕都大街,此时正是正月之初,出于前几年战争的影响,虽说节日气氛并不浓郁,但是家家户户齐会于桌前,自有自家欢喜。与往常不同的是,每个人的表情,动作都是凝固的,就好像是上一秒还在做事,下一秒玩起了一二三木头人。
与这气氛更为格格不入的,则是走在街上的二人一鼠,蜀锦华服掩不住高挑丰满的异乡女子,女子背后那糙布拙衣更显幼小纯真的冥府孩童,甚至还有只应着喜气披戴红妆的他处老鼠伫在她的肩头。若是忽略掉他们的身份,看上去就好像是……哪家的花魁带着她心爱的另类宠物和楼里的小厮去逛街。
“问题重复一遍,你们到底把他的尸身放哪里了?”使者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与王星鸳这不正常的站位,继续死缠烂打地重复自己的问题。
“毛毛,救救我……”王星鸳翻了个白眼朝着毛毛求助。“谁叫你自己乱讲成语的,我睡了,别找我。”毛毛趴在王星鸳的肩头昏昏欲睡,白天对于有夜行习惯的老鼠来讲实在是相当催眠的时间段。“喂!说好的姐妹同心呢?!”“我就是只老鼠你想要我干什么?”
“问题重复一遍……”见王星鸳迟迟没有回答,使者又开始了复读。“我要说多少遍!那个故事是我编出来的,目的就是跟你讲明白就算他的灵魂来了也不一定知道他的尸体在哪里!因为七天过去了,灵魂的记忆中的地方已经不清晰了!”
“驳论,尝试是非常有必要的,虽然七天过去以后灵魂的记忆十不存一,但是说不定就能留下。”使者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继续跟着王星鸳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在下认为很有必要回去守在那里,利用时停等到头七,遇见灵魂的时候可以直接得到答案。”
“我也再重复最后一遍,我可去你的头七吧!”王星鸳转过身来把住对方的肩膀,居高临下地瞪着对方那双与慕容笙神似,但是又无神的双眼。“可是这个办法……”
“但是我拒绝!你再敢用你那双眼睛去瞪我的画卷进行充能,老娘就打断你的腿!妈的感觉好恶心,你他妈明白了吗!?”在王星鸳凶狠的眼神以及身高的压迫下,哪怕是如使者这般心淡如水,也有些畏惧地点了点头。
“哎哎,怎么回事,这里爆炸了吗?”才刚刚合上眼的毛毛揉揉眼睛爬起来,四处张望道。“没有没有,你继续睡吧。”王星鸳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毛毛的脑袋。“嗯。”毛毛咂咂嘴,又躺了下去。
“那个……”使者左看看右看看,还是忍不住说了出口。“又干什么?”王星鸳一下子又从和蔼可亲的友人身份转换过来,凶巴巴地喊道。“时停要结束了。”使者缩了缩脑袋,把嘴里严重具有时代违和感的烟条取出来扔在地上,眼里颇有些可惜地踩了两脚毁尸灭迹。
“咻啪!”画卷上的晦涩文字已经全部消失,一片空白的画卷就和被拉下来的窗帘一样在王星鸳的手上卷成了一团,顺便就和疾速收缩的卷尺一样打疼了王星鸳的手。
“哎呦,你倒是早说啊!”王星鸳疼得轻叫一声,赶紧揉了揉手背。街上几个求佛的行人匆匆忙忙而过,没有谁注意到街头突然就多了两个刚刚分明还不存在的人。
“慕容笙昨晚上受了伤,刘泗水亲自把他带回家的,”王星鸳分析道,“所以说他绝对不可能就这样消失了,就算是死了,也是会死在这燕都城里面,而且也走不到多远,只要在东城附近多找找就可以找到了。”
“可是东城这么大,找到一具尸体的可能性连三成都没有。”见王星鸳揉手揉得也差不多了,使者再度开口。“你宁愿花费七天去相信一个一成都没有的睿智计划也不肯动手找一找看吗?”王星鸳眉毛一挑,回头道。
“地府人员日常工作不是很多,因此我们讲究能不做事就不做事。”“你不知道小学生在放长假放到一半的时候就觉得无聊了吗?玩那么久你居然还这么懒?”王星鸳讶异道。“不好意思,小学生是什么,异界的特殊物种吗?”“就当是吧。”
“总之,你给我动起来找啊!快去快去。你从这条路的东边走,我从这条路的西边走,走走走!”说着说着,到了一个岔路口,王星鸳错开身子,把使者推向了左边的路,而自己转身走向了右边的路,然后发现那是一条死胡同,“……我讨厌这个地方的城市布局结构。”
“相当没有效率的办法。”使者走在路上左右张望,东街不愧是燕都最穷的一片地区,烟花爆竹的残骸遍地都是,未曾弥漫开来,亦或是太过浓郁弥漫得四处都是的硝烟味直冲入人口鼻。
“等一等。”从后面伸出来一只手把住了他的肩膀。“代行者小姐,为什么去而又反?”“你不是说本源有事情没来得及交代给我吗,反正现在也是在找,不如一并说了吧?”
“如果你是在为刚刚进了条死胡同找府上大人作借口的话,我可以尝试不揭穿你。”使者直白道。“如果你家府上大人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做人艰不拆的话,我觉得你可以被拆掉了。”王星鸳露出危险的笑容。
“那让我们忽视你左转走进了一条死胡同的事情,诚如代行者小姐所述,我们现在有充足的理由可以在执行任务的途中玩忽职守,公为私事,其实府上大人是想告诉你三件事情。”“我觉得你大可以不要掺杂一些贬义词进去你意下如何?”“好的。”面对王星鸳的威胁,使者毫不犹豫地退让了。
“府上大人让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中的命运之子实在太多,本源的权限被稀释了,所以说你的本源优先度虽然很高,但是不能享受到明显的差别待遇。”“这一点在我连只猴子都控不住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还有吗?”
“府上大人说,你如果想见他,下次就用砖头打自己的脑袋。或者让别人帮忙打也行,打昏就好了。”“……为什么我不能打昏你?”“最后一条,不能以任何形式伤害以及威胁在下。”“不要给我夹杂这种一目了然的私货啊!”
“呜,好疼。”慕容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摸摸自己的腹部,亏得好腹部是丹田所在,那些不能动用的内劲自发地替他挡住了那一下,否则他可能就得去见阎王了。
“那边的熊孩子,怎么放鞭炮的呢!”一想到这,慕容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朝边上那些还站着,愣神地望着自己的小毛孩子喊道。“哇啊!”孩子们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后边察觉了似乎惹事了,赶紧叫唤一声,一溜烟地全给散了。
“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这熊孩子越来越多了。”慕容笙见对方四处逃窜,也没了跟他们较劲的心思,有些疑惑地想着。想着想着,就听着隔壁几户人家中传来了“幺公新年吉祥。”“三舅年年如意。”这般庆贺的话语。
“等等,今天难道是?”慕容笙回忆了一下日期,然后得出了一个确切的结论,“今天是正月初一啊!”恍然大悟的慕容某人如是说,“得去买钱纸了。”
“哇,真是太过分了!”正待慕容笙打算去买钱纸的时候,前院又传来了一声抱怨,是刘泗水的声音。“亏得好我翻墙翻得早,还真是他。”慕容笙在心里抹把汗,加快了脚步打算溜走。
“你心里有鬼。”一个声音如是说,“没,没有啊。”慕容笙转过身来心虚地笑道。“不过看起来一晚上过去,你的伤倒是好的差不多了。”徐楠夜从后面走上来,打量了慕容笙一番道。
“那是当然,我体质棒嘛。”慕容笙在心里苦笑,伤是好得快,内劲都给耗空了,还得重新练过,这可真叫人头疼。“虽然我是不知道为什么你居然能有宗师级的恢复能力,但是恢复能力过强很容易导致族类变异哦?”徐楠夜提醒道。
“我管他什么猪类一边,反正我也听不懂你这种专业名词,你是来这边做什么的?”慕容笙将对方说的那些完全听不懂的知识跳过,直接问起了徐楠夜的来历。
“我是来看你病情恢复的怎么样的啊。”徐楠夜如是道。“少来,来看望我需要带整整一套的开光符咒吗?来看望我连家门都不去直接就从后门过你就不感到脸红嘛。”慕容笙望着他背后那一大筐黄纸朱砂写成的辟邪符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