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允陌起身走到江爱香的身旁，看似很没礼貌的卷起江爱香的袖子，实则另有目的。

“以自残手臂的方式威胁二傻子，不能讲出当年的任何信息，可是你忽略他智力低下，如果诚心用言语诈他，你觉得他还能守住当年的秘密吗？”

修允陌喜欢在提审过程中先真后假，只有这样才有机会探出实情，毕竟做贼心虚，更别说是老妇人。

“二傻子在我找到你之前已经对警方全盘托出。你和二傻子当年沿着山顶的大石头滑下去后，从下水道管爬至钱家别墅里做的事情，全部老实交待清楚。”

江爱香仿佛有些委屈，“警官，你也知道我儿子是傻子，他说话你们不能信啊。”

“你好像搞错了，你儿子不是傻子，只是智力低于正常范围，现在我们已经在为二傻子测试智力，他说的话警方可以作为证据提供给有关部门。你如果继续选择隐瞒，不但会影响你，更会害了你的儿子，儿子还年轻呢。”

江爱香全身开始有些哆嗦，“现在不是法制社会吗，你们可不能对他严刑逼供。”

尔文的拳头重重的落在了桌子上，“江爱香，老实交待。”

修允陌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面露凶狠，“从钱载康出国前开始，一一交待清楚。”

“我…”江爱香紧闭双眼，留下了几滴泪水，“全部是我做的，和我儿子没关系，你们放了他吧。”

“我和钱载康青梅竹马，在他出国前私定了终身，他曾说过等他回来就娶我过门，可是…”江爱香欲言又止，双手不停的擦着脸上的泪水。

尔文又一个拳头重重的落在桌上，“快说。”

“钱载康走后两个月，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四十年几前未婚先孕可不是见的光的事，于是下嫁给了二傻子他爹。”

“所以二傻子的亲生父亲是钱载康。”虽然他们之前有怀疑，但修允陌确实被江爱香的这个消息震撼到了。

“钱载康并不知道二傻子是他儿子。当年他回国事业风生水起，后来娶了曹曼文，生下钱新柔，三十年的时间我们从未联系过，直到他们回到临安庄的别墅。”

“钱载康家大业大，你却独自养大二傻子，说明你不是贪恋财富的人。那你为什么杀害钱家四口。”话虽如此，修允陌从不同情害人害己的凶手。

“都怪我告诉二傻子，我跟他说钱新柔他的妹妹，他特别高兴，二傻子说他是弟弟，钱新柔是姐姐。后来总是跑到后山偷看姐姐，却被曹曼文在当做有不轨企图的坏人，对我儿子破口大骂，骂得非常难听。正好被刚追上山的我听到，当时也是冲动，居然把二傻子是钱载康儿子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后来我才知道，钱新柔曾经在天台上往下扔糖给二傻子吃，难怪有个姐姐那么开心。之后我不准我儿子再上后山，毕竟整座山都是钱家买下来的，同时我也不想二傻子再被别人辱骂。”

“后来钱载康没找过你吗？”

“没有，一个傻儿子，他应该也不愿意承认吧，而且当年他出国后几个月我就结婚，说二傻子是他儿子，他应该也不会相信。”

“继续。”不管是与否，至少应该调查。修允陌倒是觉得钱载康不是一个有担当的人，间接也说明他人品有问题。

“一个星期后，我到处找遍了都找不到二傻子，于是很快的上了后山，在山顶的时候看到二傻子已经从石头上滑了下去，我跟着追了下去。看到二傻子已经爬上天台，我当时很害怕他们会欺负他，于是找了快石头自卫，跟着爬了上去。可是刚进到…客厅，我…就看到钱载康的母亲在打骂我儿子，我与她推拉了一下，后来不小心从楼上滚了下去。因为担心老人，跟着下了楼，曹曼文说我杀人，一怒之下我就用花瓶砸伤了她，钱载康也是我杀的，钱新柔也是我杀的。”

“四条命，不是你这么几句就交待清楚的，从头到尾老老实实交待清楚。”含糊不清的讲着案发经过，多年的提审经验告诉修允陌，江爱香另有隐情。

江爱香在叙述案发前的经历时，较为清晰。而追着二傻子进入钱家别墅后，叙述截然不同。

除了含糊其辞，更让修允陌觉得，江爱香连真正的案发经过都不清楚。能让江爱香不知其因却担其责的原因只有一点，那就是因为二傻子。

大胆的猜测，莫过于江爱香在进入钱家别墅后，便发现了钱家命案，而她则认为是二傻子所为，可是此疑点仍然不能够成立。

据江爱香所讲，与二傻子的距离不是很远，二傻子不可能在那么的短的时间内将钱家四口杀害，她不可能傻到相信钱家四口是二傻子所为。

还有一个更大的可能，江爱香进入别墅后，钱家四口并没有全部死亡，她为了遏制二傻子杀人的事实被揭穿，于是对生还者痛下杀手，如此的猜测也刚好印证了十四年前专案小组总结的案发经过。

先是钱载康母亲滚下扶梯当场死亡，而后花瓶重击曹曼文致晕，紧接着凶手举起落地灯往钱载康头部猛烈一击，倒地后撞向茶几引发心脏病身亡。

之前的这些是江爱香进入钱家别墅后看到的场景，江爱香认为所有的事情是自己的儿子所为，当钱新柔从卧室走出来时，与她在卧室大打出手，江爱香用重物连续三次猛击钱新柔头部，当江爱香走出钱新柔卧室时曹曼文醒来，所以对曹曼文实施了惨无人道的重击。

这样的推断刚好验证了导致钱新柔和曹曼文死亡的凶器是类似光滑石头的凶器，因为与钱载康母子的凶手根本就不是同一人。

江爱香护子心切，却忽略了前者是不是二傻子所为，修允陌真没想到这是一件如此悲哀的案件。

导致江爱香灭口的原因，说明她心里对曹曼文和钱家是憎恨的，至少在曹曼文破口大骂后开始怀恨在心，在案发时把二十几年来所有的愤怒发泄到了钱新柔和曹曼文身上。

江爱香双手紧紧的捂着额头，“要杀要剐，随你们，全部都是我杀的，我认。”

修允陌试探着，“你在进入钱家后，发现钱载康的母亲堕落身亡，认为曹曼文和钱载康都是二傻子杀的，你是在为他顶罪？接着对钱新柔和昏迷醒来的曹曼文下手。”

江爱香言之凿凿，“不是，全是我杀死的，和我儿子没关系。”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杀害钱家的凶手还有别人，在二傻子进入别墅后，你儿子看到的和你看到的是同一个画面。”

江爱香双眼睁得更大，嘴唇有些哆嗦，“你…他们不是我儿子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