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茴这喜事儿来的不是时候,苏府的人都没有精力去安顿她,只好备了马车送回将军府去了。
明文有规定,国丧期间整个国家的百姓,贵胄,乃至皇家,三年内皆不得办喜事儿,不得有孕事,不得升迁。
苏老夫人的死算不得国丧,却也是平阳有头有脸的人物,苏家的小辈至少是不敢在这时候有什么动作的。轻则被按一个不忠不孝的罪名,重则也是要杀头的罪名。
可苏茴就不一样,医师说这喜脉已一月有余,是在苏老夫人出事儿前有的孩子,便可以留下。
总觉得阿姐在李卫捷那儿过的不好,如今听说苏茴有了孩子,苏辞应当是最高兴的,如今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好像………只会在心里更笃定是自己的阿姐下手毒死了祖母。
是那个扬琴弹唱便是一身诗画,毛笔翻飞便是半生繁华的阿姐啊。
苏辞只觉得脑子了满满都是阿姐与自己踏青,与自己说书,与自己偷溜去看走马灯,品尝街边小食的场景。一幕幕,一张张,都被翻阅成虚影。
头向右斜了斜,苏辞眼睛一闭,直直的往一边倒去。
伸手把苏辞往自己怀里一拉,才没让她的脑袋直直地撞到地上,孟承钧小心地拖住苏辞的腰背,道:“我先送辞儿回去了。”
被吓得齐齐挺起脊梁的众人又齐齐的恢复原状。整宿整宿的跪着,换作哪个娇生惯养的女子都是受不了的。
见苏夫人也有摇摇欲坠的趋势,苏相国道:“女眷都先休息去吧。”
被挂上白色布条的房子显得尤其难看,死气沉沉。
苏辞的眉头即便是没有意识也还是紧皱着,轻轻揉着苏辞的眉心,孟承钧试图缓解一些苏辞的痛苦,却只是徒劳。
他从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无力,即便是孤身一人被围困山谷,他也能绝处逢生。即便是去打一场准备不足的仗,他也能斗志昂扬。
只有现在,只有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为苏辞减少半分痛苦,才知道什么是无可奈何。
他可以让秦独去找齐苏茴毒杀的证据,他也可以倾尽全力叫苏茴,乃至整个将军府为苏老夫人偿命。可他如何能让苏辞面对自己大仇得报却断送另一个亲人性命的心情?
若是没有秦独,苏茴的手段是高明的,人人都知道苏老夫人是病入膏肓才撒手人寰。
痛苦不堪地扭动了身子,苏辞的眉头锁得越发紧,许是看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儿…………
“阿姐,我一点都不疼的,不用担心了。”苏辞像是怕苏茴不信,站起身来跳上两下,事实上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还是头一次见苏辞的腿上擦开这么大一个口子,苏茴整个人都被吓得失了神,慌忙拉住苏辞坐下:“好好好,阿姐知道了,你不要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