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鲤突然伸出手压住我的肩膀,“殿下,等一下。”
我回头看他,见他面色严肃,在这暗夜里更是有着霜意般的凝重。我满腹疑惑,“怎么呢?”
“先别进去,看看再说。”
他带着我绕过数座宫墙,在一个檐角很高的殿堂下站立片刻,最终选择了御花园一棵探出枝丫的古松下。
或许他本来想向往常一样,揽着我一纵而上,此刻看了眼左臂处空荡荡的袖子,足底一点,轻松跃上一棵探出去的树枝。
我跟着他腾跃而上,很快明白了他带我来这里的缘由。
四周静谧一片,浓密的树荫将我们遮盖了个严实,半点月光也透露不进来。
同时,我们的眼界非常宽阔。能看到毓政殿外的所有情形。
我率先看到的是一排排膘肥体壮的骏马以及马上雄伟无比的将士。那些兵士看起来并不像茹毛饮血的怪物,反倒非常肃穆。
沈鲤贴着我极近,我感觉他看向某个地方时僵硬了一下,便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在毓正殿前的千层阶梯下,站着两个人。一个明黄龙袍覆身,一个身穿寒雪掩松林的亲王服。
我情不自禁要喊出声来,被沈鲤一把捂住嘴。
他抬手一指,我才看见,在毓正殿的拱檐下,各自隐藏了一个身形轻盈的弓箭手。
他们悄无声息的贴在夜色里,像是狩猎的鹰。这一看便不是普通的弓箭手,只怕我们刚出声,就能被射成刺猬。
我想要下去,却被沈鲤箍住手腕不能动弹。
下一刻,从马上翻越下一个魁梧男人,身穿黑色铠甲,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我听见有人叫他将军。他只是微微点头,很快走到毓正殿前,将原本站立的两人看了眼,不知说了些什么。
其他士兵蜂拥而上,对四哥和七哥拳打脚踢,这站立的两个人终于跪倒在地。
我挣脱不开,被沈鲤死死压在怀里。
我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公主现在出去,便是自投罗网。”
城头上一阵号角响起,那些兵士纷纷转身,分散两列按,面上庄重务必,都是整齐划一的用右手扶住弩箭,似乎在迎接谁。
叮——
呤——
像是从远古传来的一阵清越铃声,接着在这轻微的声音里绽放出缓慢的马蹄声。
那些马似乎并不交集,慢慢悠悠的穿过百里长巷,穿过层层拱桥,越过了二十四护水河桥。
一架闪烁着金色光芒的马车从远处缓缓走来,八皮骏马都是浑身黝黑的好马,却极其统一的护送着车上的人。
帘子上全是密密织着醉烟罗,将人也挡着严实。
我看不见他的人,但听见他发出一道不带感情而十分悠闲的声音,“越将军,这两人留着无用,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