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她嘴角不自觉扯出弧度,“要不这样,我先走下楼,你且去叫人,然后我在楼下等你?”
上次来醉香楼她好歹带了面纱,如今要是直白露脸,免不了楼里有人将她认出来。她是不在意与楼里的人交好,只是若二皇子当初带她入楼的消息走漏,谁知道叶廷南会怎么想。
无痕却顿了顿,紧抿的唇好不容易松开,却说道,“王爷吩咐过,让属下与夫人寸步不离。”
他说的是叶廷南一早吩咐过的事情,自然是为了更好地监视她。他从一开始就不信她,正如叶廷南一开始就怀疑她接近自己是不怀好意的。
她让叶廷南看到自己一颗真心和爱意,却来不及让无痕相信自己并无目的。也不怪无痕从不适应与她相处的每一次,毕竟她看起来也非善人,像是他的敏感只针对她一个人,前世便如此提防。
可想起前世他的冷漠,现在她眼前的这个无痕可否有被焐热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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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昭鸾不过是按照叶廷南的身份拟了一份荐函,待无痕写完,她也没有紧紧盯着纸面,反倒是看着无痕,视线一直不曾移去。
她前几次见到无痕这么认真的模样,还是他挥剑的模样,倒不知他书写时自带一种沉静,让人看着并无畏惧甚至有一点亲近。更令她难以置信的是,无痕书写的字实在清秀,若不仔细辨认倒以为出自女子之手。她原先以为只有小哥哥的字算出彩,却未想到无痕的字迹也是独具一格。
尤其是对比叶廷南永远浮躁的模样,她竟从不知晓无痕除了会保护人,连书写也这般迷人。
也不知什么时候感知到那道视线,无痕身子却更显僵硬。近在咫尺的呼吸就好似就在脸庞,却久久听不到下文,他握着笔杆的指尖紧了紧,“夫人?”
虞昭鸾回过神,平静的脸上并无端倪,“无痕,你念一遍,我好看看可有不妥之处……”
“是。”无痕没有犹豫,随即拿起荐函为她读了一遍。
无非是将叶廷南赏识苏凌云才学之情表述一番,她其实早已熟稔于心,不过是怕无痕怀疑自己罢了。
说起他怀疑自己,她倒是习惯,只是不知他何时才能消除这部分怀疑。
毕竟他不是叶廷南,对叶廷南还能暂且用下美色,可对无痕……她心中并不想欺骗他,可是迄今为止,她又似乎没那么真诚过。兴许是叶廷南将她驯化得太出色,从头到脚都是伪装的货色,又如何要求别人诚心对她?
连对小哥哥都没有,更何况是对别人。
她自嘲地想到,那大抵是奢望了。
否则,昨日他眼看着她去拿锦盒时,又怎会一言不发?他终是叶廷南的人,她如何能得到他本分信任?
待无痕话毕,便将纸张递了过来。
虞昭鸾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无痕,谢谢你。”
奈何无痕的脸色却没有因为她的笑容而转变,他抿了下唇,“夫人……可还有其他吩咐?”
虞昭鸾摇摇头。
做完这两件,剩下的就看贺沅他们的本事了。她倒不觉得苏凌云会对这两份信函有多大兴趣,只有当他们将药方奉上时才算成效。
见状,无痕便行了一礼,正要转身离开,却忽然停了下来,“夫人……”
“怎么?”虞昭鸾心里却紧张起来,无痕神色锐利,不会是发现她曾经翻阅过叶廷南的书信吧?难道看出她认识字了?
却不想他说道,“夫人的手……怎么样了?”
虞昭鸾愣了一下,她的手?
她自己都差点忘了,自从那日薛永淑时不时责罚她,自己的手便没怎么好过,尤其是手腕处,偶尔端茶时都忍不住抖动。奈何这样的疼痛算不上致命,她忍一时也无所谓。
可是任凭她与叶廷南再怎么亲近,到头来关心她手的竟是无痕。
她勉强笑了笑,“不打紧的。没事了……”
她总不能拜托王府的医官为自己诊治,也不可能差人去府外寻找郎中。薛永淑如今不曾对她用上大刑,无非是看中她乖服的模样,毕竟府上多的是被侧王妃打骂的人,叶廷南可曾为谁站出来主持公道?
与其花这样的功夫,她还不如等到算计完叶廷南那天,等着他把所有怨怒发泄到薛永淑头上,才好逞一时之快。免得她打草惊蛇,倒误了她的本意。
见她这样说,无痕便没有追问,只是收回视线,“属下告退。”
谁知无痕才走,书房外就响起一阵高傲的声音,“虞小主呢?她可是躲在里面了!”
虞昭鸾闻声只觉奇怪,便走了出来。一看来人,竟是薛永淑身边的彩月。
“哟,虞小主是好心情,还躲在书房呢?”彩月并不掩饰眼中的轻蔑,一如她家主子的做派。
“彩月姑娘找我?”虞昭鸾尽可能温柔地问道。
奈何彩月并不领情,“奴婢可没有这个胆。只是小主忘性大,便是王爷不在府上,也不该忘了本分吧?今日柳夫人可都比你来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