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垂眸。
“发丝交错,看似杂乱。但若是细细梳理,便能根根分明。而隐藏在这一头青丝下的华发,四郎便也能看清那隐匿的华发。”懿德王姬透过黄铜镜,看向身后的少年侯爷,目光温和,
“四郎,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的每一个选择,对你身后的人都至关重要。有的时候,往往一个简单的抉择,便能定人生死。
当年陇西李氏旧案发生时,余不在雍州,但也知道一些内幕。此事是雍王引起,有人背后出谋划策——他们共同谋划了这场灭门之案。你可知道,这背后的受益者是谁?”
萧煜思忖片刻:“是陛下。”
雍和是狗皇帝的心腹,当年陇西李氏旧案发生之后,镇西军被当成叛贼剿杀,虎符被回收——那么从这里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狗皇帝。
“不错,是他。”懿德王姬点头,
“再从此处想,能给雍王出谋划策,秘密谋划整件事的,必定也是他的心腹,且在朝中颇有话语权。”
“若非如此,那些诸侯便不会佯做看不到那么多兵马从长城长驱直入王都。”萧煜缓缓放下梳子,眼底的冷意一闪而逝,
“殿下与陛下是同胞兄妹,为何要将此等密辛告知于臣?”
“余若还当他是长兄,便不会夺权数十载。如此色令智昏之辈,焉配为君?”懿德王姬哂笑。
萧煜默。
这种事儿……是能这么堂而皇之说出口的吗。
“此处无外人。”懿德王姬笑,看了一眼镜中自己的满脸褶皱,眼神微微恍惚,
“四郎,长天留给余的时间不多了。你可知余心中谋的是什么?”
“是江山社稷。”萧煜把梳子放在桌案上。
他一早便猜到懿德王姬想要夺权,自己做皇帝了。
只是现在时机没有成熟,所以她一直把控朝政。
在懿德王姬把权利分给嬴稷,看着他和几个皇子明争暗斗,萧煜便知道,懿德王姬已经开始加快行动速度了。
“不止是这江山社稷。”懿德王姬抚了抚脸上的褶皱,
“分封制度下,百姓和奴隶过得太苦了。”
萧煜心头一动。
懿德王姬笑了笑,慢悠悠转了话题——
“雍王名下有一高台,名曰玉台。玉台一开始是祭祀神灵所用,现为雍王纳入囊中,常与其一党人士饮酒吟诗。萧四郎,你若想动雍王,余倒是有一计。”
听到玉台以后,萧煜已经想到了什么。
在懿德王姬说完话以后,萧煜微微一笑:“那便要烦请殿下帮忙了。”
“麻烦倒是不麻烦。不过话说回来,四郎既惹了桃花,那你便和余给那雍王施一出苦肉计吧,好叫他对你放松警惕,让余的人有机可乘。”懿德王姬笑了笑,慢吞吞拔高声音,
“来人!镇西侯以下犯上,杖责二十,送回府邸养伤。”
就这样,萧煜在众人面前,结结实实挨了二十棍,然后被抬回镇西侯府。
一日后,大街小巷传出这样一个消息。
萧煜与那雍王世子所出的温晗郡主看对了眼,想纳她为妾。
懿德王姬听到后十分生气,把萧煜传进府邸训斥了一番。
两边僵持不下,懿德王姬就打了萧煜二十板子,然后气冲冲命人将之抬回府邸养伤。
这件事传到雍和耳中的时候,饶是见多识广的雍和都忍不住一愣。
萧煜这小子,真看上温晗啦?
他召来心腹,还未说话,又一个心腹跑来,急匆匆开口:“大王,懿德王姬那边传了人过来,好像要宣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