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到了燕家京城中最大的一处绣庄内,正中是一只约三米高的青铜方台,上面摆放着同等大小的银针与布料供来往的顾客观赏。不远处则是朱漆平台,这平台上的并非如正中央的巨型观赏品一般,而是真正出售中的。上面安放着各式各样的布料,根据布料的稀有燕度,与颜色作为区分摆放在不同处。隔壁的帘子的隔间是作为各家小姐的试穿单间,这样子哪里不合身脱下来立刻就会有人负责修改尺寸。
绣庄光线明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草的清香,将刚刚染织好的布料带有略微的味道掩盖住,这股带有安神的味道也能将客人挑选时的烦躁压制住。右边两侧有着两条石柱,上边刻着燕家的祖训,随时告知着燕家的人不能忘本的欺骗客人。
旁人都以为这个是燕家太祖辈某个德高望重的人写的,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真相并非如此,他们家祖辈也没有人做着绣庄有关的行当,这两条祖训不过是父亲为了让人以为燕家是有着文化底蕴,暗地里找着哪个先生求来的。原本只是个门匾挂在入口,哪知生意越做越大,后来就成了人人口中的燕家绣庄的祖训,被前年立秋时找的人刻下来立在绣庄里。
正巧这时下垂的帘子被不知是谁家的小姐轻轻挑起,大概是过来试穿着做好的衣裳,缓缓走出来,姿色平常,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但却叫人无法移开眼球,只因那身上浓妆淡抹总相宜的衣裳。不禁让周围人不住赞赏燕家绣庄布料鲜艳悦目,红黄两色的精美图案,千变万化的色纹让简单的衣裳剪裁也及其出彩,曲线玲珑。
这件衣裳所用的布料,是很明显的臈缬染法,先是用蜡在织物上面画出图案,然后入染,最后沸煮去蜡,则成为色底白花的印染品。由于蜡凝结收缩或加以揉搓,产生许多裂纹,染料渗入裂缝,成品花纹往往产生一丝丝不规则纹理,形成一种独特的装饰效果。蜡缬有单色染和复色染两种。复色染有套色到四五色的,色彩自然而丰富。当然她家的所有的布料,都是从织布到染色都是由自家绣坊经手,等制作成功就统一运到绣庄里出售。
这里仅仅是燕家其中的一个绣庄,只是相比较这个是规模最大的,所以一般其他绣庄掌柜都会统一把事情汇集到这里,父亲也常常出现这里查看绣庄。而周氏回来的儿子与弟弟负责不同的小店铺,每个月会接受父亲的考验。
身旁这位小姐的丫鬟,不停的点着头称赞着小姐这身的美丽,引得这位小姐淡漠的脸上也浮现一丝喜悦,很快就交了钱,把衣裳带走了。走出来的时候正巧与燕小凰擦肩而过,燕小凰不禁觉得对方有些眼熟,但是在匆忙之下实在回想不起来,硬生生的与她擦肩而过。
门口的工人正在装着从燕家绣坊中运来的成品衣裳往里边运送,即使在烈日炎炎下工作,汗流浃背,但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她盘起的发髻上斜插着的碧绿簪子水光流转,漆黑的发丝泛起一层浅浅的光泽,抿着唇,手中紧紧攥着一团手帕,皱皱巴巴的。一路走来,从他们口中零零碎碎的听到皇榜的事情,让她原本的不妙感逐渐扩散,惊觉她仿若是透过这繁华的景象见到逐步荒凉的绣庄,身体渐渐变得僵硬。
她浑身寒毛倒立而起,白皙的面上浮现浓浓的担忧,浓墨的眸子深处充溢着惊恐。
没……没事的,她一定会想法设法让前世的悲剧不再今世重现,千万别慌了阵脚。
“小姐?”一旁的素锦见小姐奇怪的表情,不禁担忧的出声问道。
她回过神来,若无其事的朝前走着,笑着掩饰道:“我真是太久不出门了,刚走了几步就入了春太阳就晒得脑袋发疼。”
素锦急忙撑起纸伞为她遮阳。一旁的工人见到燕小凰,恭恭敬敬的说道:“大小姐。”
她一阵精神紧绷,扯了扯唇角,勉强绽放出个礼貌的笑容,瞧着他们脸上的喜悦疑惑的问道:“你们都知道皇榜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