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府捧着汤盅出来的时候,沈才人仍旧是站在承香殿的石阶下头一动不动,她不免顿了步伐,去问守在外头的小宫女:“才人一直都在这里?”
那小宫女被乍然一问,显然吓了一跳,待得片刻之后缓过神来,却是点了点头,极小声地道:“才人一直都站在那里呢。”
听得这话,湘府不免蹙起眉头来。
今日的雪虽说较之前几日下得要小些了,可却也是冷得很。沈才人前些时日风寒才好,她也是知晓的,眼下又这般站在雪地里头,难免不会旧疾复发。
将手里头的汤盅交由给旁侧的小宫女,湘府的目光落到沈才人的身上:“你去把东西动到吴娘子去。”湘府如是吩咐道,待得小宫女应诺了一声“是”,她这才收回目光,脚步匆匆地朝着沈才人而去。
“才人还是早些回去罢,娘娘已经歇下了。”立在沈才人的跟前,湘府轻声劝慰道。
这几日也不知晓到底怎的了,沈才人竟是频频往承香殿跑。
因着前些时日建元帝宠幸沈才人,有好几日都不曾来承香殿看徐昭仪,早已经惹得后者不满,再加上徐昭仪孕中性情本就乖张,是以自然也不会给沈才人好脸色。
算上今日,如今已然是第四次将沈才人拒之门外了。
舔了舔冻得裂开的嘴唇,沈才人勉力一笑:“不必了,我就在这里守着便是,娘娘什么时候愿意见我,我再什么时候走。”大抵是在外头站得有些久了,寒风冷雪,沈才人的声音难免沙哑。
见沈才人如此固执,湘府不免轻叹了一口气。
“才人这又是何苦呢,”她如是道:“娘娘若是愿意见才人,自是不会一连四日都将才人拒之门外的。如今这天寒地冻,马上又要到除夕了,才人若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病倒了,只怕也是不好的呢。”
这番话委实情真意切,沈才人对着湘府露出了感激的神色来:“我不打紧的,正是因着快到除夕了,娘娘又怀有龙裔,心中若是郁结着,总是不好的。”
湘府定定看了沈才人好一会儿,最终却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沈才人道:“我知晓湘府姑娘是好意,只是前些时日我听闻娘娘因我动怒了,心中委实愧疚得很,不敢不来。”
这又说的是哪里话,湘府心中甚是困惑。虽说徐昭仪的确因着建元帝宠幸沈才人,而落下了几日没有来承香殿不满,却也万万达不到动怒的地步来。
许是又听得哪里来的风言风语罢,湘府如是想着,继而又劝说道:“才人多虑了,娘娘万不是那般不明事理之人。才人还是先回去罢,待得娘娘醒来以后,奴婢会再替才人问一句的。若是娘娘愿意见才人,到时候才人再来也是不迟的啊。”
这番安排十分合情合理,徐昭仪不愿见沈才人,却也不能让沈才人就这般站在冰天雪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