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岭南到长安城,仅是陆路,便要花费月余的时间。
是以郡王妃与新平县主到长安城的时候,已然时至十一月了。长安城因着地处北边,入冬较之旁的地方稍稍早一点,马车行驶在街道之上,两侧人声喧哗,无比热闹。新平县主忍不住地掀起一角帘子往外看,只见得外头的人皆是穿戴极为厚实。
“长安城可真冷,”缩回了头,新平县主有些讪讪然地抱住了怀里的汤婆子。
郡王妃笑了笑,温声道:“如今还不是最冷的时候,我从前跟随母亲入宫给懿安太后请安的时候,还是腊月呢。那个时候长安城时常下雪,一眼望去,朱红色的宫墙上头,满是白皑皑的一片。”
听得这话,新平县主抬起眼来,看向郡王妃,语气隐隐透着期盼:“那我们要在长安城待到腊月吗?”她如是问道,岭南的冬日几乎只让人觉得湿冷,从不曾下雪,是以她自然也没有对雪的印象。
“这可不是我们说了算,”郡王妃道,她伸手将新平县主身上盖着的毛毯给往下拉了拉,马车里头燃着炭火,自是温暖如常:“这要看陛下的意思了。”
伴随着话音落下,二人突然发觉,外头的喧嚣声不知晓在什么时候停歇了下来。
新平县主一时之间没有说话,紧接着,缓慢行驶着的马车也跟着停下,似是有人脚步轻快地走了过来,隔着厚实的车帘,只在外头细声问道:“不知郡王妃娘娘与新平县主,可是要眼下入宫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新平县主的眸子里头露出茫然来,她有些愣住。
郡王妃安抚性地拍了拍,这才伸手去掀起车帘子。蓦地一阵冷风卷进,郡王妃的面颊透着红润,她含笑对着外头那内侍道:“还请公公稍等,我们这就下车。”
按照大孟宫旧例,但凡群臣命妇,若非不是帝王特地准允,行至宫门前,皆是不能坐车而入,只能换乘轿撵。
郡王妃并非头一次入宫,自是知晓这般的规矩。她说完那番话以后,复又回头示意新平县主跟上。有丫鬟早已经搬来脚蹬上前扶着她下了马车,外头委实有些冷,郡王妃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这才又对着那内侍道:“劳烦公公久等了。”
随即下车的新平县主站在郡王妃的身上,亦也跟着颔首示意。
那内侍笑着道:“郡王妃娘娘与县主无需这般拘礼,奴才是伺候陛下的小夏。陛下吩咐了,娘娘与县主入宫以后,先去立政殿同皇后娘娘请安便是,就不必去含元殿了。”
听得这话,郡王妃点了点头。但凡命妇入宫,自是要先去立政殿同中宫皇后请安的,这般也十分合规矩。
略侧头示意旁侧贴身的丫鬟上前,郡王妃柔声道:“如此天寒,辛苦公公在此等候了。不过是些许心意,只想让公公今日好生喝一杯热酒,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