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辰时开始下雨,尧姜醒来的时候,外间已然是湿漉漉的一片。
所幸这雨下得并不算大,淅淅沥沥的,只空气之中始终弥漫着一股浸人的寒意。崖香进殿伺候时,还不忘嘱咐小宫女去寻几件厚实的衣裳。
“也不晓得今日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立在殿门前,崖香抬眼去看这阴沉沉的天,忍不住担忧道。
后一步过来的菘蓝听得她如是道,只咧嘴一笑:“管它什么时候停,左右今日殿下又不必出门去。照我看啊,这般的天气最适合小憩,到时候殿下请安回来,结结实实睡上一觉,那才是舒坦呢。”
褪去面上的担忧神色,崖香抿嘴笑道:“你就知道睡,可别忘了,今日殿下还要去慎刑司替皇后娘娘审问蛾眉呢。”
昨日重阳家宴上,蛾眉断断续续地提到了茯苓之死,众人哗然之际,加以追问,她却反复只道茯苓的死不能怪她。
眼瞧着问不出事情始末,再加上此事已然牵扯到徐昭仪,建元帝自是勃然大怒,尧姜几番劝说之下,他方才只是下令将蛾眉暂且关押,第二日交由慎刑司审问。
菘蓝瘪嘴道:“这当真是识人识面不识心,素日里我瞧这蛾眉顶多便是喜欢投机取巧,哪里知晓竟是如此毒蝎心肠,做出这等事情来!”
许是因着知晓了粉黛被杖毙一事,且此事又同蛾眉有着直接关联,说这话时,菘蓝难免愤愤不平。
崖香并没有附和她,只默然片刻,然后催促道:“好了,眼下时辰也不早了,还是快些伺候殿下起身,今日可有得忙呢。”
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知道了,”菘蓝转头让小宫女备下热水,这才与崖香一道朝着殿内走去。
今日尧姜显然起得早,二人进殿的时候,她已然是自顾从床榻之上坐起身来,掀起了床帘。
“殿下怎的起身了也不唤奴婢们一声。”崖香见此,连忙几步上前,从一侧的架子上头取下外衣,微蹙眉头。
尧姜倒是不以为然,在年轻女官的搀扶之下起身,她抿着嘴,面上神色淡淡:“昨日夜里的事情还未了然,我自是睡不着的,心里头总是挂念着,毕竟夜长梦多。”
说话间,主仆三人已然行至妆台。
小宫女们一拥而入,领头的捧着铜盆,边上还搭着一条帕子。崖香仔细拧着帕子,温热的水淹没双手,带来一丝暖意。
“殿下思虑的是,”崖香道:“这件事情若是耽误了太久,委实让人觉得夜长梦多,还是早些解决得好。”
尧姜点了点头,任由着年轻的女官将还冒着热气的帕子敷在她的脸上。
菘蓝对于这些事情倒是不怎么关心,她只相对而言在意粉黛。这个她的同乡,因着家中贫瘠方才被卖到康府为奴为婢,哪里知晓有朝一日竟会落得这般凄凉下场。
尧姜道:“待得这件事情了了,菘蓝你便出宫去,慰问一下粉黛的家人罢。”
听得这话,菘蓝一愣。
她没有想到尧姜会突然提及此事来,只眨眼的功夫,她便想起了先前粉黛趁着夜深前来璇玑殿一事。大抵是因着这个缘故罢,菘蓝如是想着,心中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她尔后墩身行礼,只道:“奴婢省得,殿下放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