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仪神情自若地起身,在尧姜旁侧坐下:“不曾,”她笑着道:“殿下能来承香殿,是嫔妾的福分,哪里算得上是搅扰呢。”
与往日的娇纵跋扈截然相反,徐昭仪端着温柔贤淑的模样,像极了尧姜初次见到她那般。
“我听闻昭仪近来身子不适,常有太医出入承香殿,心中挂念着,这才想来瞧一瞧昭仪,也不知晓是否唐突了。”尧姜如是道,她说着,复又将目光落在殿内的陈设上头去,似是惊叹道:“昭仪殿内陈设倒是用心。”
对于这般的称赞,徐昭仪显然格外受用。
她本便在小憩,面上自是不施粉黛,浅粉色的薄唇勒出月弧来,她有些抑制不住心中得意,声音抬高了些许道:“这都是陛下看重,命宗正寺准备的。”
尧姜面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意来,她一面听得徐昭仪说话,一面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毕竟昭仪是皇祖母的表侄女,父皇放在心上,亦也是情理之中的。”
不知晓为何,徐昭仪听得这话,心中突然生出些许不喜来。
人人都道她入宫承宠,实则是因着已逝懿安太后的缘故。可年轻的少女总是气盛,万万听不得这样的话,好似她当真沾亲带故,这才叫建元帝对她另眼相看一般。
勉力压下心头不愉,徐昭仪再度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然有些僵硬道:“懿安太后逝世多年,嫔妾最遗憾的,便是不曾侍奉在表姑母膝下。”
尧姜抿着嘴笑,垂下眼眸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水,方道:“昭仪这里的茶水倒是不错。”
她忽的换了话题,使得徐昭仪不免心中一怔,愣了半响才应道:“这是嫔妾父亲托人送来的滇南普茶,若是殿下喜欢····”
只可惜徐昭仪的话不过说了一半,那厢尧姜已然是放下手中茶盏,故作不经意地出声打断了她:“说起来,前些时日父皇赏给淑妃的迎霜,虽说已然放置了有些时日,可是却丝毫喝不出陈茶的味道来,反倒是香鲜得很。听闻这迎霜最是难得,也不知晓昭仪此处可有这茶,若是有,我倒是还想再尝尝。”
听得这话,徐昭仪面色一凝。
“殿下说的是迎霜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尧姜恍若未觉地点了点头,忽的敛起面上笑意,露出小女儿家的不愉来:“说起这迎霜,我在淑妃那里喝了以后,便觉喜欢。本欲去寻父皇讨些,哪里知晓父皇却道,这迎霜甚是难得,作为贡品亦也不过几钱罢了,他早早地就赏人了,我竟是扑了个空····”
尧姜仍旧自顾自地埋怨着,徐昭仪此时却俨然心不在焉。
入宫一月有余,她虽说时常出入含元殿,甚至于连日都被建元帝宠幸,可若说这宫里头还有什么叫她如鲠在喉的,那便是辛华苑的淑妃了。
膝下无所出,却是已然位居妃位,其盛宠自是明眼可见的。若非这些时日吴氏有意躲在辛华苑中,鲜少外出,想必她们二人早应对上才是。
如今听得尧姜如是道,那迎霜她亦也知晓的,因喝着适口,曾向建元帝讨要,哪里知晓待她一向纵容的建元帝,竟是头一次婉言拒绝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