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厉讲得兴奋，也没注意到人进来，他就自顾自讲着。

未来，体育从业者会越来越多。而体育大学，则是“出产”专业人才的地方。掌握人才，就是掌握核心关键。而崇光体大在国内体坛中颇有声名，是数一数二的体育大学，而且又算是韩家的产业。

“那……要么，我们找那些省队和市队合作，看看有没有好苗子。挖掘下。”韩是揉着下巴，做着几番考虑，“关于扶植体育健儿的事情，你爷爷那辈开始早就在做了。捐设备器材，捐体育馆，专门设立给运动员的奖金。甚至，那些“早餐一杯奶”那些活动，你小时候也参加过。我们韩家除了跟国家队那些人没什么交集，但是更下面分支的体育部门都是有合作的。”

韩厉见韩是主动张口提了这件事，他也就不避讳了。

这可不是他韩厉说的。这可是韩老头，韩厉的老头说的。如果，老一辈怪罪下来，可不是他韩厉来担责。

韩是在考虑，他的父亲，也就是韩厉的爷爷，一直想把体育行业当成一种公益来做。但是韩厉，这个韩家唯一的独子，居然想打破传统……那些还没怎么“出头”的小孩，还没怎么接受赞助，就要开始沦为赚钱工具了。

如果要跟这些被韩是集团赞助的单位讨论盈利的事情，是不是有些“残忍”了。韩是有些犹豫，他倒也不觉得挣钱不对。只是，他怕自己那位七十多岁的老父亲会对自己“残忍”。

韩是跟韩厉说了自己的担心。

韩厉否定这个观点，支持“韩是的观点”：“年代不同了。爷爷那是三四十年前的“东西”了。现在是市场经济，以利为先。永远慈善，不赚钱的事情，吸引不了更多的人加入。我们也不是要让这些孩子完完全全卖身。只是押注。而他（她）们的未来会接受更好的扶持。如此，才能良性循环。”

除了培养体育人才，做做公益，难道就不想靠这个平台获得更多的利润么？然后再赚更多的钱，回馈这个产业。这就是韩厉的大局观。盈利和慈善不是绝对的对立。

“那你现在还是准备选择留在崇光体大吗？”韩是问道。

“体育经济公司，既然想要运作。就有必要试水。我已经关照那些体育专业的班主任帮我选人了。”

韩是很想问，那些老师会选人，韩厉呆在那里干嘛？堂堂一个执行总裁，混在一堆学生中当星探么？

见韩是的表情又显出了“问号”，韩厉在那句话的结尾又补充道：“有人选的话，我直接以学生身份混进去队伍里了解查看。亲自甄别签约人选。”

韩是：“再呆多久？”

“再呆一个月左右……就好。”

韩厉既然给了一个大概的时间，韩是便也心中有数了。

从韩厉打算包装自己形象，提升韩是集团知名度，再到成立体育经济公司，培养体育明星。大半天过去了。韩厉觉得自己的嘴巴有些干。这场谈话，他可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体育赛事竞争激烈，有多少的运动员只差了那么一口气，就永远离开了那个位置。除了少数人的出彩，多少运动员郁郁不得志。很多有实力的人，连上大赛的资格都没有。

毕竟，能作为代表参加比赛的，就那么几个。

韩厉突然发现自己真真正正地站在这个群体的立场，思考他们的思考，说着对他们有利的言论。

学成回来，正式接手公司事务才一年不到，韩厉能这么深入地了解社会后，把社会“痛点”与公司运作相结合。韩是非常欣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句话在他心中重复了数遍。

自己明明只想把韩厉捉回来，然后空投到国外去读博士。然后质问韩厉是不是喜欢乐依依。没想到却听了韩厉做了个报告。

听完韩厉的一番言论，韩是和单小凤都震惊了。自家儿子什么时候愿意替“普通群体”说话了。他从来都是只顾自己，把别人的事，高高挂起。

甚至是韩是和单小凤，他都没有那么明显地关心过。

一个小时候有被确诊为孤僻症的孩子，现在居然能替人着想，甚至是替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群体着想……

看出了韩是和单小凤的讶异表情，韩厉想打个哈哈：“我不仅仅是为这个群体中的普通人说话，更是在替钱说话。”

但他知道，是为谁说话。他知道自己想用韩是集团的财力、物力，要来帮助怎样的人。

是为了乐衣衣吧。虽然，韩厉从来都不说。但是，乐衣衣没有参加世锦赛的事情，他最近总是觉得像一根刺扎在自己的心口上。

起初，他对乐衣衣想要参加世锦赛的热切心情是不屑一顾的。甚至乐衣衣被退赛除名，他还有些幸灾乐祸。他想：没有了事业的乐衣衣，会更加注重他这个男朋友吧。

但是，他好多次听到了乐衣衣半夜闷在被子里哭泣。她手上的那条红宝石手链把她夜深人静时的痛苦，也带给了他。

在他担忧万分的时候，他也只能走出阳台，望向对楼的宿舍。然后寄希望于小晴和蓉蓉能安慰好她。见对楼宿舍里的灯光亮起，他心里稍微舒坦一些。

乐衣衣的这十几年，也是别的运动员的一个缩影。努力很久很久，却仍然难以上赛场，展现自己的实力。像艺术体操这种，除了国家级和国际组织会有这类赛事，民间很少举办商业比赛的。

一来是这个这项运动的受关注度不够。二来是观众们更喜欢看有竞技性更强的比赛。体操这类运动的技术性太强，除了有些观赏性，一般人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凤妈？我说得没错吧？”韩厉突然侧过头，朝着单小凤给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不知道什么时候，韩厉已经注意到了沙发后面稍稍隐着身形的自己，单小凤走了出来。

“噢，对。阿厉说得很对。”单小凤难得见儿子对自己笑，几个碎步，就来到了韩厉的身边。

她一直觉得，儿子给她的安全感，比自己的丈夫给的多的多。

单小凤今天穿着一身旗袍，显得非常有气质。年近五十的她，看起来好像三十多岁的少妇。时间在她脸上没有留下多少痕迹。

“小凤。”韩是见单小凤来了，不禁走上前去搂她的腰，也不管儿子在不在。单小凤可是他生命一般的存在。他就想挨得更近。

一切交待完毕，韩厉准备走人。他知道单小凤来了，韩是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他可以成功脱身了。

韩厉背起一只书包，甩过肩头，拽拽地跟韩是和单小凤道别：“爸、妈，我去上学了。”

他的语气拽拽的，充满傲娇，但是却有着学生般阳光大男孩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