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虽然蒙着面纱,但可以感觉到面纱下的嘴角像猎手盯上猎物的喜悦,摇晃着手中的匕首,笑道:“太子殿下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呀。不知是何人想对小女子赶尽杀绝来着?”
田康一愣,一张俏脸映入脑海,惊道:“风涟!!!”这个名字,陌生而又熟悉。曾经画扇的王牌杀手,也是唯一一个背叛画扇的杀手,为了杀鸡儆猴,田康下了最严厉的追杀令,直至将她赶出了齐国,逃亡到画扇触手不及周国洛邑。但组织中的追杀令一直都没有撤销,只要对方敢踏上齐国的土地就一定会遭受到无休止的追杀。
“咯咯咯。您记得就好,别说小女子欺负你,杀错了人。”来人正是咕儿,她一向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女人,之前在临淄对方势大,面对画扇的一次次伏杀她也只能隐忍退让,甚至在十年前逃离了临淄。如今田康落难,可不正好是一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这个也是她曾经在画扇中学到的。拿来对付曾经的组织头目最为合适不过了。
知道对方是风涟,田康也放弃了废话的想法,冷声对着李荣喝道:“快走!”
这哪用田康吩咐,李荣早就在两人交手的那一瞬就连滚带爬地冲出了雅间,大声喊叫救命。只不过是咕儿一点也没有搭理的意思,随意他喊叫,她露在面纱外面的眼神里只有对田康的杀意。
冷哼一声,可以看到面纱拂动,咕儿手中的短匕也动了。带着诡异的弧度,划破雅间内的空气,田康依然一手抓着酒盏,小幅度的摆动后,终于在一瞬间定格,正好又挡住了咕儿的匕首。他轻笑一声说道:“袭风?招术不错,炉火纯青。可是你别忘了,你的剑术是在画扇里面学的。”让李荣离开,可不是真的要救他的性命,而是想要隐藏住自己的武功。此刻隔间内就只剩下田康与咕儿两人,形势立转,哪怕没有长剑在手,田康所散发出来的气势也令咕儿有些怯步。这位画扇的幕后首领,可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文弱太子,手中也有不俗的武功。更是熟悉咕儿所使的剑法路数。
只不过这些许的怯步可遮挡不住一腔的杀意,咕儿的长剑又变化了一个花样,伴随着短匕破空而来的是她冰冷的声音:“招不好,杀你足够了!”
这一次的剑法一改之前的飘逸,而是换成凌厉的剑意,那是一往无前的气势。田康眼神也为之一凝,“这可不是画扇的剑法!”
这当然不是画扇的剑法,而是咕儿这么多年在外漂泊杀人的剑法。剑意透人心,这剑意里透着咕儿的孤独与冷漠。寒光下,短匕映出田康的脸庞,短匕竟然直接扎透了厚实的青铜酒盏。若不是剑柄卡在酒盏之上,这只离喉间分毫的短匕剑刃就已经把这位落魄太子给带走了。
“好剑法!”田康还有闲情夸赞,交手的一瞬间,他已经明了,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若是对方用得画扇的功夫,他还有些许胜算,可这诡异极致的杀招剑法下,他没有半点法子。或许曾经他的功夫强过咕儿,但养尊处优多年,哪里比得上在红尘杀业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孤魂野鬼的对手。
田康手一摆,用酒盏卡着咕儿的短匕,试图将它别到一边去,只是咕儿手腕扭动,匕首在酒盏的窟窿之中打了个转,就顺势背手将它抽了出来。迎接田康的又是一轮新的狂风暴雨。
“当!刹!”田康手中的酒盏时挡,时漏,没一会身上就伤痕累累了。眼看他就要招架不住,这时楼道间传来许多脚步声,伴随着李荣的尖叫:“快来,在杀面!快去救人!”刚刚逃出酒楼瞬间,他就惊醒过来,实在不敢相信如果田康死了,秦王会不会也让他一起去陪葬。
咕儿眼角瞥了眼门外,见是一队巡城禁卫冲上阁楼,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将短匕一抽,一只脚踹向田康,不出意料地被他拦下,正好借力向反方向一跃而去,杀向那些禁卫中。
田康看向手中破洞的酒盏,没有上前帮忙,而是冷眼旁观地看着那群禁卫被咕儿杀戮。
这是单方面的杀戮,狭小的空间内,这些甲士的长戈根本施展不开,被拿着短匕的咕儿贴身,匕首顺着铁甲的缝隙划开他们的动脉。登时血泉喷涌,阁楼的走廊上到处是飞溅的血液,只是这些甲士似乎永远也杀不完般。咕儿武功虽高,也只是个女子,气力也有用完之时,身上也有被禁卫长戈划出的几道口子。
气闷之余,她看了眼狭小的走廊里又涌进来一队禁卫,知道此时不能再恋战,手臂一甩,逼退一名禁卫,正想从阁楼的窗栏跃出。冷不丁一个黑影袭来,重重砸在了她的后背上,力道贯穿后心,震向五脏六腑!
咕儿只觉得一口闷气憋在心口,强压住就要喷出的内血,回头一看,一个带着破洞的酒盏滚动在地板上,赫然就是刚刚田康拿在手中抵御她的那盏。不远处,田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突袭得手的田康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双手环抱,冷眼旁观。
咽下一口内血,咕儿几乎是翻滚着从二楼隔窗撞了出去,田康的偷袭让她十分狼狈,只是群敌环视,只能咬牙自吞下,带日后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其实今天这场刺杀也起源于一场意外。今日她本来只是在街市上闲逛散心,却没想到却撞见了田康同李荣一起上酒楼。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位齐国太子,曾经的画扇楼主。想到之前的狼狈追杀,她心中杀意顿起,就连谋划也没有就单枪匹马地杀向酒楼。
只是咕儿并不知道秦王对田康及其看重,不但派了李荣接近,为了防止林行道派人刺杀这位前太子,早就暗中派了禁卫保卫。只是没想到禁卫没等到齐国刺客,却被她倒霉撞上了。
咕儿在街市上奔逃,身后早就已经被暗查司的人手跟上。这些人远远地吊着她,只想通过她找出幕后老巢。他们也不相信这次暗杀其实就只是单纯的私人恩怨。
“烦人的老鼠。”以咕儿的本事,自然第一时间就觉察到身后跟踪之人,若是往常以她的轻功早就将这些人甩掉了,可是现在她被田康偷袭得逞,让她身负内伤,一时施展不开轻功,只得让他们吊在身后。她一路只管往人群拥挤处转去,只是刚刚与禁卫激烈的交战,让她洁白的纱袍上溅满了血液。路人们都唯恐避之不及,纷纷给她让出一条路来,让她混入人群的计划落了个空。眼看身体的力量正在快速流逝,而身后的老鼠却越跟越多,咕儿不免急躁。就在此时,一辆眼熟的马车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