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榆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吱呀一声,一道门缓缓地打开来,进来的依旧是那个她恨到极致的身影。
沧歌不急不慢走进来,还是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身上的衣服换成了翠绿,他手上把玩着一根绳子,看见已经坐起身来的姜榆,温柔地笑了笑。
“你醒了啊,正好,来和我新给你找的伙伴玩一玩吧。”
他嘴角的笑容渐渐变得扭曲,手中轻轻一拽,一只像成年公牛那样大的长了三个头颅的蝎子慢慢地爬了进来。
高高翘起的蝎尾上闪着绿色的光,一看便是淬了剧毒,蝎子不断地摇着尾巴,三个头颅齐齐地看向姜榆,八只树干那样粗壮的脚不断在地面摩挲着。
“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哦,小叶子。”
沧歌嘴角弯弯,眼里带着浓厚的趣味,手一松,三头蝎就像疯了一般朝着姜榆冲了过来,蝎尾更是动作极快飞快一提,对着姜榆的头颅就刺过来。
姜榆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她下意识往前一翻滚,滚到了那面挂满了各种武器的墙边,姜榆随手拎了一把长刀,立在手中,想也没想转身一抬,锵的一声,挡住了蝎子的一刺。
三头蝎两击未中已经红了眼,粗壮的脚在地上快速一蹬,速度比刚才快了几倍,在小小的房子里几乎马上就要扑到姜榆身上。
姜榆闪身往一旁一跃,手紧紧扒住窗口,将自己贴在了墙面上。
“进步倒是不小啊小叶子,不过如果我是你的话,早就直接把它吃了。”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她红着眼瞪向站在门口一脸趣味欣赏着她和三头蝎打斗的沧歌,姜榆瞬间觉得一股杀意直冲天灵盖。
这样和各种妖怪决斗的日子她过了整整二十年,她也整整被锁在这个屋子里二十年,自从她侥幸在那锅怪异的血水里存活下来并获得急速的恢复能力,沧歌每一日便会带上不同的妖怪来与她打斗。
他从来不出手,任由姜榆被各种妖怪撕咬甚至流血而亡,而后在夜晚他总会用妖力洗涤姜榆的经脉,硬生生让她在彻骨疼痛中醒过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无边无际的早已忘却的痛苦回忆像海浪那样涌过来,淹没了姜榆所有的意识和感官,她看着沧歌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几乎已经听不见耳边蝎子的狂吼,三头蝎又加快了速度,空气里妖毒味道更烈了一分。
姜榆咬着牙,脚尖在墙面上狠狠一点,双手握住刀柄,嘴里发出震天撼地的怒吼声,像一条弧线直直朝着沧歌劈了过去。
刀尖砸在地上,空气中响起瓷器破裂的声音。
手中的刀柄已经消失不见,眼前地面也不再是粗糙的树纹,而是玉石一般的光滑。
身边传来东西坠地的声音,姜榆回头一看,她恨到极致的沧歌苍白着脸,嘴角带着血痕,倒在地上,他的脸颊旁边,是破碎的碧玺酒杯,液体洒在地面上,瞬间冒出一阵白烟。
这是......这是六百年前,她杀了沧歌的那一天。
她一步一步,从被嫌弃的弱小猎物,变成也许可用的工具,再变成沧歌的得力手下,又变成唯一能进入沧歌寝殿的侍女。
隐忍多年,吞下无数的苦痛,将自己彻底变成了靠吞吃妖鬼来修炼的怪物,将自己变成听话乖巧唯命是从的傀儡,全部都是为了等待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