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出永康宫,皇上抬头仰望愈见阴沉的天空。
“皇上,与太子言说许久,您怕是累了吧!回到承天殿,奴才服侍您歇一歇!”“朕还不觉疲累,撤去轿撵吧,朕想走走!”
“皇上,沿着这条路直走,前面不远就是永祥宫了;若折返回去,则可途径麟德殿与绮华宫,您的意思是……”“现下,朕哪个宫苑都不想去,只想静静地走走!”
“依奴才之见,皇上还是折回而行吧!那一路的景致不俗,绿植花草也更合人心意!”“好啊!”……
此时,承汲早已从麟德殿返回承天殿,他在等着小同子回来,当面将暗语之事问个清楚。
“同公公!”
听到承天殿门口宫人的声音,承汲立刻从廊中走了出来。
见承汲快步前来,小同子将手中提着的食盒交予一旁的宫人。
“皇上还未回来,眼下不会派什么新的差事,你随我……”“到后园去吧,那里清静!”
说罢,小同子径直朝后园走去……
一座乱石假山前,小同子停住了脚步。
“这皇宫之中,真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万没料到,我无意中吐出的暗语,竟被你分辨入耳!宝天,此刻与你相对,我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一时间,彼此沉默,各自心中都有道不尽的苦涩。
“小同子,你……就是毓亲王安插在宫中的密报之人?”承汲低声问到。“你我不是同样的人嘛,只不过,等到今日才坦诚相对!”
说着,小同子冷笑了一声。
“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是啊!为人所利诱胁迫,哪一个不是身不由己!”
“小同子,你与我不同,你在宫外无牵无挂,你为何要为虎作伥,替毓亲王暗中谋事呢?你可知,若此事败露,你便是罪无可恕之死;即便没有东窗事发,以毓亲王的无情与狠毒,你又怎知来日不会狡兔死、走狗烹,一番胆战心惊之后最终落得一场空!”
“不必你来提醒!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在这皇宫之中,什么阴谋诡计、什么残酷争斗我没见过,即便不曾亲眼得见,从我师傅口中亦得知不少!毓王心机深重,连皇上的事都要打探,他还有何不敢?”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自临险地、自行不义呢?”“因为我是个太监,一个残破之人!我得为自己以后寻个安身之地!”
这一刻,小同子近乎咆哮,他的眼中满是悲愤与怨怒。
“如你所言,你我是不一样的!你是男子,可我什么都不是,我根本就算不得一个人!日后,你可凭功获赏,然后娶妻生子而成人伦之享。可我呢?我一个伺候人的奴才,还不是什么得宠的大奴才,我在宫中有出路吗?有出路吗?等我慢慢老了、无用了,主子一句话将我遣出宫外,那时候,我到哪儿去?我上哪里寻一口饭、寻一张床?”
几滴眼泪硬生生地垂下,小同子不禁缓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