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跟老婆婆打听一下,既然这两只瓷碗是她的,也许她知道那座土司大墓藏在何处呢,退一步来说,就算老婆婆不知道土司大墓这事,也总知道一些线索。”
我们正为了这个问题各自争论的时候,那老蛊婆笑呵呵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仡佬寨山民家里常用的土大碗,碗里装着的依旧是用白水煮熟的土豆。
和那天一样,老蛊婆笑着把土豆递给了我们,她脸上的神情还是那样,带着期待也带着落寞。
这让我不由想起了龙俊山不止一遍对我们叮咛的事儿,到了这老蛊婆家里,千万不要吃她给你的任何东西。
这句话说起来只是短短八个字,说严重些,充其量也只是一句忠告。
可这句话背后藏着多大的辛酸和人心冷暖,恐怕只有这老蛊婆自己知道。
我们假设这老蛊婆,真的像是Alice一直强调的那样,只是一个孤独无依的寡居老人,就因为蛊婆这个身份,仡佬寨所有山民,包括龙俊山这样为数不多的外来客,都始终对这老蛊婆避之不及。
不敢吃她的任何东西、甚至于都不敢和她多说一句话,更加不敢像Alice那样,对她伸出援手。
这种种畏惧背后,藏着的东西,就是孤独了。
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吃饭、任何人不敢和自己接触,这种孤独一天两天、一年、两年或许你可以忍受,可五年、十年,一辈子呢?
我想是个人,都会被这种孤独,给活生生折磨崩溃的。
大概Alice也正是因为自幼生活在一个极其重男轻女的家庭里,才会比我们更早一步,感同身受的理解到那老蛊婆所承受的孤独无助。
“真好吃,谢谢你啊老婆婆。”
Alice像是忘了那天晚上腹痛如刀绞,活生生疼晕死过去的遭遇,她毫不犹豫的接过了那老蛊婆递来的土豆。
我迟疑了片刻,也笑着接了过来。
要说那个年月,全国人民的生活都绝算不上富饶,甚至于很多人还在温饱线挣扎,可不管是对于我、还是对于Alice来说,这只是简单用白水煮熟的土豆,都绝对算不上什么美味。
可Alice却吃得很香甜,我虽然吃不出Alice那种味道,可也骤然间觉得手里那土豆,似乎比潘家园老东门胡同儿那家老字号的涮羊肉,还要有滋味一些。
吃过土豆,Alice便开口询问了两只瓷碗的事儿。
虽然言语不通,可在Alice手脚并用的比划了半天后,那老蛊婆似乎也弄明白了Alice的意思。
她用苗语叽里咕噜的说了很多,我们都知道她是在回答我们的问题,可我和Alice愣是一个字都没听懂。
最后那老蛊婆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指了指石桌上两只瓷碗,又弯下腰从地上捡了一把杂草,然后抬起手指了指仡佬寨村后那一片绵延起伏的大山。
“老婆婆,你的意思是这瓷碗,是你在大山里捡来的?”
“那你能告诉我们,您是在那座山里捡来的?”
Alice一边说着,一边又手脚并用的比划了好半天,那老蛊婆这才一知半解的弄明白我们的意思。
然后那老蛊婆就拉着我和Alice的手,把我们拉倒了屋子里,抬手指了指堂屋里摆放着的一口棺材,又指了指屋外的大山。
“棺材山!”
“棺材山!”
我和Alice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