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连州摸了摸她的头,问道:“萧月生,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她抬头,只能看见他的下颌,但这也不妨碍他生的好看,即便是简单的下颌线,那也是极好看的。
萧月生点了点头:“好啊,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我们贺家山庄在人间乃是有名的铸剑山庄,许多名剑都出自我的先祖之手,莫说江湖之上的侠客义士,便是那修仙即将得道之人,他们手中的许多灵剑也是出自于贺家。”他说道,不缓不徐,骄傲是有的,但并没有什么自傲在里面。
她听得认真,贺连州便继续道:“尤其是一把沧啸剑,乃是我们的镇山之宝,为历代贺家家主所拥有。贺家就这样屹立了几百年,甚至一千年,久到贺家偌大的祠堂里,供奉了几十位家主的牌位……可惜,贺家没有落没,而是在一夕之间被人灭了族。父亲竭尽全力保住我,封印了沧啸剑,在危难之时全族以性命换我出逃,我才得以苟全性命,走到今日。”
他双手环胸,抱着沧啸,阵阵秋风骤起,吹动了他鬓角的发,萧月生仰着头看着他,原来每个人都有一段故事,或不愿提起,或不敢记忆,谁的光辉亮丽,都不是轻而易举。
她弯起唇角,站起身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贺连州!”
他回眸,便看见了她笑着的脸,她笑起来眉眼就好像那弯弯的月牙儿似的,脸颊上还有着小酒窝,可爱极了。
“你知道吗,人一生受到的苦楚其实是有限的,若是年少时苦些难些,那么日后定会苦尽甘来;可若是年少时贪图安稳,那么日后那些磨难就都会找上们来。在可以自愈伤口的年龄,本就不该选择安逸,若是注定要穿过一片荆棘,那么我不会留给未来的自己。”她笑容更深了些,“贺连州,这都是成长的代价,就算不是这个,也将会是别的,上天赐予的苦难,其实都是磨炼,我们能做的只有接受,然后更好地活着,去享受雨过天晴的生命。”
闻言,他愣了一愣,最后竟是笑了:“但是萧月生,我只剩自己了。”
“你会是一个盖世英雄的,名满天下,万人敬仰,你不是自己,你的身后还有整个天下!”
他却摇了摇头,兼济天下那是他从小受到的教养,是骨子里就有的正气,可是对于贺连州,只是贺连州而言,他不想做盖世英雄,只想做萧月生一个人的英雄。
带她修行,帮她渡劫,与她并肩,一起飞升。
他把她写到了自己每一页的未来里,可他却根本没有在她的眼里。
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那点点的弯曲里,恰好掬了一滴世上最苦的黄连之水。
他又摸了摸她的脑袋,从前他不懂得什么叫做咫尺天涯,如今算也是明了了。
明明知道她不爱我,想起却还是会令我难过。
什么百年修行,什么天赋异禀,又何谈不困于心不乱于情,在爱而不得四个字面前,这些不过是土砌的矮墙,莫要说什么固若金汤,只要她一个转身,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儿暗示离别的动作,便会轰然崩塌,只剩断壁残垣,徒有片尘埃。
“萧月生,马上中秋了。”他突然道,收起了手双手环胸,抱着自己的剑望向那弯弯的月亮,“等这次月亮圆了,就是中秋了。”
“是啊,真快!”萧月生也感慨道,她来这里好像还未有一年,可是在裂空山谷的那短暂的时光,竟就磋磨了三年的时间,她不知道现代的老妈怎样了,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亲情二字,母亲一词,身为游子,只要一想起,那便是眼角含泪,忍不住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