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身体不适,不宜动来动去。”献帝道,“你放心,朕睡御书房。”
他走了几步,束九又想起一事,问:“陛下,和臣在一块的那个人您真的杀了吗?”
献帝霍然回首:“你为何问他,难不成还想着他?”
他陡然爆发的怒意吓到了束九。
她往后缩:“不是,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他。那件事陛下是误会了,他并没有把我怎么样。”
“还为他开脱!”献帝几乎咆哮,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二人衣衫不整,马车里那一片狼藉,垫子上一片白浊,是个男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还想为那人开脱,她就那么在乎他!
他冲上去,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不拎着她:“听说那男人是你从小倌馆买回来的,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束九抱紧了被子,话音虽低却坚定:“有没有发生什么我自己心里清楚。说出来或许没人会相信,他是自己解决的。”
那时候清歌发疯一般对她施暴,束九害怕,拔下头上簪子刺上他后背。
疼痛让他一瞬间清醒,看清面前人后他愣了一下,极力克制自己的欲望:“你,快走,走啊!”
束九想跑,可手被锁在了马车里,根本逃无可逃。
眼见着清歌就要扛不住,束九竟然无比冷静:“你别急,这个其实没那么严重的,只要发泄了就可以。你自己可以的,用你的手,试试。”
她那时真是出奇的冷静,或许是她知道清歌不会伤害她吧。
而清歌也按她所说,自己解了药性。
若真要说什么,也不过就是她看了他自渎而已。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反正您也杀了他。我只想告诉陛下,他并没有伤害我。”
“真的?”献帝又惊又喜。
“他都已经死了,我为何骗您?”束九道。
“那便好,那便好,你好好休息。”献帝笑着走出去。
冬阳温暖,天光亮丽。
皇宫里的女人早起没事做,只得结伴三三两两地去给太后请安。
“云妃,你听说了吗,最近陛下都宿在御书房,此事好生奇怪啊?”陈如锦打扮得娇艳,说着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是吗,这我倒不知。”纪云清道,“不过陛下已经许久不曾召幸后宫妃嫔,我看其中必有猫腻。”
“说不定啊,是陛下在寝宫里藏了个美人。”后头传来一声娇笑。
纪云清回头,竟是严琳琅。
这个女人使了手段才进宫,众人都看她不顺眼。再加上她父亲谋逆被诛,是以谁都不把她当一回事。
“这不是严妃吗,你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的妃子,父亲做下那等大逆不道之事,陛下没有连你一并处置就是法外开恩,你怎么还有脸面出来?”胡可人嘲笑。
胡可人虽只是常在,品级没她高,但严琳琅是宫里公认的落水狗,人人可以打,她自是不怕。反正告到皇上那儿去,也不会有人给她撑腰。
严琳琅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们,你们这些人都没脑子,本宫再这么不济,也是陛下的妃子,陛下不是没治本宫罪吗?本宫依旧是皇妃!你们也不要得意,没什么好得意的,如今宫里谁站得最高谁应该得意。那是人家魏清影,你们以为她是好惹的吗?”
“一个个只知道在这儿欺负我这个失势的人,看不清自己的敌人,等哪天像我一样被人踩到脚底下你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纪云清愣住,她说得有点道理。
“几位妹妹在这儿干什么呢,不是去拜见太后吗?”魏清影从后走来,几人瞬间不敢再说话。
魏清影身姿纤长,穿一袭水蓝色大袖宫装,头上戴的是凤冠,那是只有皇后才能戴的。可中宫无后,太后允许,皇帝也没有治罪,她便一直这么戴着。
她长了一张瓜子脸,丹凤眼、樱桃小口,鼻梁高挺有些西域人的风情,着实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这样的美人,连女子见了都会不由心生欢喜,想多看两眼。
她又是太后的侄女,身份摆在那里,皇帝不宠她宠谁?
众人心里又羡慕又嫉妒。
魏清影搭着宫女的手,笑吟吟的:“刚才好似听你们聊得热闹,怎么现下不说话了?说什么好玩的,也让本宫听听。”
“我们在说……”陈锦如没脑子的眼见就要把话兜出去,纪云清忙拉住她。
她眼珠子一转,淡笑道:“其实没什么,嫔妾几个只是在闲聊,不过是觉得陛下好些日子不曾驾临后宫,甚是想念罢了。现在一见皇贵妃您春风满面的就觉得是嫔妾们想差了,想必不是陛下没来后宫,而是都去了皇贵妃您那儿,咱们不知道罢了。”
这话一出,魏清影的脸一瞬间黑下来。
谁都知道她虽被封为皇贵妃,可是皇帝只去过她那儿几次,待她同旁人并无不同。
而且这段日子皇帝根本就没有踏足过后宫,纪云清那么说不就是在打她的脸吗?
姑母说得对,后宫这些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魏清影掐紧了宫女的手,告诉自己要忍,必须忍。
嘴上讨了便宜又如何,能夺得陛下宠爱才是最重要的。
她扯出个笑容往前走:“云妃这话可不要再说,陛下向来雨露均沾,从不偏袒,你如此可是毁了陛下的声誉啊。本宫就当没听到这话,可若是传到了太后老人家耳朵里,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纪云清也只是想气气她,她知道不能拿魏清影如何,自然见好就收:“皇贵妃教训的是。”“都走吧,别耽搁了给太后请安。”魏清影很满意,打头往前走,站在六宫佳丽之首,便好似她就是统领后宫的皇后一般,这种感觉真的太棒了。
妃嫔们按照品级高低给太后请安之后,女人们闲来无事便坐在一起谈天。
便又有人说到:“最近陛下不曾驾临后宫,朝政竟是如此繁忙嘛?”
众人看过去,却是最没存在感的安嫔。
太后冷了脸:“朝政的事后宫怎可妄议?”
“是,嫔妾该死。”安嫔忙告罪。
魏清影见太后动怒,便递上茶水:“姑母莫气,安嫔妹妹也是忧心陛下龙体。不过臣妾倒是听到了些风言风语,担心陛下他为人所惑。”
魏太后嗯了声:“此话何意?”
魏清影笑:“懿云殿内那些宫女个个狐媚,臣妾是怕有些人不知天高地厚魅惑主上。”
“你担忧的也有理。”魏太后点头,“今日便都散了吧。回去好生待着,冬日寒冷,不要到处走动,也不要无事生非!”
这番看似轻飘却含着利刃的警告,众妃嫔自然不敢反驳,纷纷道是。
“安嫔,回去闭门思过,这个冬日就别出来了。”魏太后又警告安嫔。
“是,嫔妾谢太后。”安嫔跪下。
魏清影也要走,魏太后道:“皇贵妃你留下。”
没人时候魏清影同魏太后很是亲近,她攀住魏太后的手:“姑母可是有什么事要嘱咐侄女?”
魏太后爱怜地摸着她的头:“你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哀家不希望你受委屈,你才是哀家心中认定的儿媳妇。往后不必为那些不知尊卑的女人说话,有什么委屈就跟哀家说,哀家为你撑腰。”
“是,我知道姑母最疼我了。”魏清影扑到微调后怀里,抱住她。
“皇帝这些日子确实不像话。”魏太后摸着她的头,对身后嬷嬷道,“如月,你去懿云殿探探,看看陛下究竟在干什么。”
“是。”
魏太后在宫里的耳目不少,很快就打听到端倪。
“太后,不得了了,陛下似乎在寝宫里藏了个女人!”月嬷嬷在魏太后耳边道。
“女人,什么样的女人?”魏太后惊坐起,“你可打探清楚了?”
“这个老奴就不知了,陛下的寝宫,毕竟不是老奴想进就进的。”月嬷嬷道,“不过伺候的小太监说得真真的,而且前几日陛下还急召了太医,陛下自己又没病痛,那会是为谁呢?”
魏太后也心生警惕,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哪个男人不偷腥?皇帝可不能干这荒唐事!
“如月,陛下去上朝了吧?”
“是。”月嬷嬷道。
“带人随哀家去皇帝寝宫,把那女人揪出来!”魏太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