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的凡人靳琅，在除了面对水南天的时候格外无助之外，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都还是比较坚强的，比如，她面对宇文钰麒的时候。

三月中的某一天，宇文钰麒正抱着一壶酒醉生梦死，跟十几个舞姬追逐嬉闹，身子虚得连站都站不直，眼睛上蒙了块女子的红肚兜，哈哈大笑着抱住了一个女子，嘴里念着：“美人儿过来，让本宫亲一个……”

“亲谁呀？”

宇文钰麒一听得这个声音，脸就一点点垮了下来，最后变成冷色，一把拉下脸上的红肚兜，望着靳琅：“怎么，你是准备把这里的女子又全给活生生打死不成？”

“太子殿下哪里话，你既然喜欢这些女子，臣妾当然是要给你留着的，不然日后无陪着殿下欢笑说话唱曲儿，多无趣呀。”靳琅理着宇文钰麒的衣服，笑意温柔的样子，手指还抚过了宇文钰麒的脸颊：“臣妾这般贤良，怎么会让殿下无趣呢？”

“你这个蛇蝎毒妇！”宇文钰麒恨声道，连脸上的肌肉都颤抖。

“殿下，我这个蛇蝎毒妇可是给你带来了近三十万大军，怎么，还敌不过这区区几个女子的腿和手吗？只要你说一声你不要这些大军，我立刻放了她们，殿下，你说呀。”靳琅连眼睛里都透着似水般的温柔，嘴角红而不艳，温润着光泽，一个公主该有的样子她都有，一个太子妃该有的样子，她也有。

她用如此温柔端庄的模样，问宇文钰麒，你是要三十万大军呢，还是要这些漂亮舞姬的手脚？

宇文钰麒的善良永远只是一闪而过，他先前愤怒时，是他对弱者的同情，人性一闪时的光辉。可是当有一样利益足够大，大到连人性二字都不知道怎么去写的时候，善良这种柔弱的小光芒，被埋葬在无穷的黑暗里，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每个人都会有这种片刻缺失人性的时候，只要利益够大。

而宇文钰麒，他一脸的悲痛与愤怒，一脸的心酸不甘，像是被谁逼着一般，选择了三十万大军，其实，谁也没有逼他。

他任由刚刚带跟他嬉闹的女子苦苦求饶，苦苦哭喊，任由断手断脚在地上被扔得横七竖八，鲜血漫过姑娘们充满了年轻生命力的脸颊，无手无脚的身子在地上痉挛抽搐，血流不止。

靳琅轻轻捏着宇文钰麒的下巴，笑容温柔又端庄：“你看，谁是蛇蝎？”

宇文钰麒不说，麻木的眼神失去了焦距。

当这一切传回到宇文钰烨那边，荆伊连声怒骂靳琅，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样折磨一些无辜的女子就为了发泄当初宇文钰麒给她的屈辱，未免太过阴毒了一些。

只有宇文钰烨神色无动，他在意的是三十万大军，在意的是靳琅终于结束了她的游说之旅，那么下一步，她该做什么呢？宇文钰烨很是好奇，满心期待。

“荆伊。”宇文钰烨道，“我要你去做件事。”宇文钰烨对荆伊耳语一番。

“好的少主，不过少主你这是准备做什么？”荆伊不明白。

宇文钰烨便道：“做黄雀。”

“不明白，我先下去了。”荆伊听不懂，最近少主跟小姐都奇奇怪怪的，说话也神神叨叨的。

未过几天，那些被靳琅辛苦说服的人同时得到了一个消息，这个消息有点令人胆颤，不过消息中说，出了任何事，有太子和太子妃承担风险，这是得过皇帝允许之后才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