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烨哥哥,他病了很久很久了,他从来没有生过这么大的病,整日咳嗽也不见好,近日来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躺在榻上,头发也白了,饭也吃不了几口,沈小姐,你心底若还有他,去看看他吧,你啊,是治他心病唯一的良药呢。”
黎卿卿淌着泪,却坚强地笑着,她知道,所有人都已经放弃了,就连荆伊和冰灵也是,他们都不会再劝沈小姐与烨哥哥和好了,他们都相信了沈小姐的谎话,只有自己知道,如果真的,真的深爱过一个人,怎么能放得下,那是心头一块肉,剜去的时候也要留疤,也要流血,哪里能好?
其实沈玥璃也猜得到,宇文钰烨的身子定然是不好,否则七夕那天跟宏珍过招的时候,宏珍不可能逃得走,宏祈也说他病了,只是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他身子依然不见好转。到底,病得有多重呢?
当她看到宇文钰烨形销骨立靠在软榻上浅睡的时候,她才肯相信,宇文钰烨真的病得很重很重,鬓发都有些星星点点的斑白,放在一边的药也不见喝。
“你是在用这种方式惩罚我的狠心吗?”她走过坐在榻边的椅子上,看着消瘦得眼眶深陷的宇文钰烨。
“怎么会?”他苍白干裂的嘴唇咧出些笑意,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眼睛里再不能纳日月星辰作景,笑得世间无人能及他风采。
“那是在用这种方式惩罚你自己吗?”沈玥璃忍了忍胸口的微微滞涩之感,口气依然强硬。
“当然不是。”宇文钰烨笑着轻轻摇头。
“那为什么不喝药?”
“不这样,你怎么会来呢?”他说着咳嗽起来,手中的帕子时时备着,掩着唇咳嗽许久,咳得身子都在剧烈地颤抖。
“我又不会同情你。”
“不是想你同情我,是你要作局,我总要帮你把局作成,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罢了。”咳嗽许久,他说话都有些接不上气,将那帕子紧紧握在手心,笑看着沈玥璃。
沈玥璃胸口忍着的滞涩之感成了一把尖刀,扎穿她整个心脏,宇文钰烨唇边有没擦净的血迹,几抹几滴染着他苍白无色的嘴唇。
只是作局而已,没有别的原因,总不能让作局的人先死了,沈玥璃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这样说,不着痕迹地屏了片刻呼吸,待得自己平静之后,才端起旁边的药碗,舀了一勺药汁喂他喝药。
“既然局要成了,先把身子养好,不然,谁替我杀了宏珍?”沈玥璃冰冷地声音说道,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在骗人,骗她自己。
宇文钰烨看着她递过来的勺子,心知她这番动作不过是为了她的局,不含其他原因,但微垂了目光,浅叹一声:“好。”
这一晚,沈玥璃没有回自己的石屋,留在了宇文钰烨这里过夜。
烛花点了一整夜,她话不多,喂完宇文钰烨的药之后又看着他吃了些东西,自己伏着榻边的矮几睡过去,宇文钰烨一整夜都舍不得睡,静静看着她睡得安稳的面容,也就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自己才敢这般肆无忌惮地大胆看着她,否则她醒过来,随便一句话一个眼神都能让自己阵阵发痛。
到了下半夜,她似乎因为睡姿不好有些不舒服,挪了挪手臂,宇文钰烨见了发笑,许久不下榻地他撑着身子站起来,抱着沈玥璃去榻上睡好,又把自己的毯子盖在她身上。
枯瘦的双手为她理了理发丝,却不敢去碰一碰她的脸,干裂的嘴唇已凑到了她额头上方,灼热的呼吸都已接触到她肌肤,却不敢吻下去,只能直起身子看了很久之后他起身离开,在他转身之后,沈玥璃翻身朝内,紧咬着双唇,紧闭着双眼。